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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

  领着访客进门的吴管事握着拳头,轻咳了一声,提醒看被少爷们压趴在地上的秋圆圆,姑娘家不该这么没体统,在地上玩。

  抖开一群孩子站起身,她再将他们一个个拎着领子站好,回过头不好意思地冲着吴管事腼腆一笑,“吴伯,有事吗?”

  “秋姑娘,这位是鸩花岛申屠大老爷家的四爷。”吴管事先介绍一侧的男子,然后才介绍另一个,“而这位爷,是大老爷家三爷夫人的弟弟──杜安舅少爷,老爷、夫人出门前吩咐过,要让秋姑娘和小少爷们与前来会的少爷们见个面。”

  吴管事虽然觉得纳闷,怎么今年会是鸩花岛三少爷的小舅子和四少爷一同前来会,但身为下人的他也不不敢多问,仅是照着申屠黑衫夫妇的吩咐办事。

  秋圆圆欠身福了一福前,匆匆打量了吴管事身后的两个男子一眼。

  申屠四爷?是那个年纪轻的儒衫男子吗?这就是她未来一年的主子?应该不会是那个晒得黑黝又扛着锄头的庄稼汉吧?

  “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斜背着包袱的杜安,以为自己只是陪同申屠四少到城里的商行会账,顺道拜访申屠家大公子,却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他还得来见五个孩子和一个姑娘。

  “杜安,我已经把你带到我大哥的地头了,我这次下山该办的杂货也都办妥了,所以接下来就全都交给你了,我要回山里去了”。申屠峥峪调整一下代替扁担荷在肩上的锄头,冲着一旁的五个小侄子咧嘴笑了笑。

  “真糟糕、牡丹一定饿得要哭了。”看着可爱的小侄子们,申屠峥峪便想起自己山上的爱猪牡丹的可爱模样。

  “什么?你要回山里去了?那这些账册怎么办?”杜安顿觉背在身后的那箱账册,沉重得就要压垮他。

  “嘿!是我老头要你从鸩花岛背出来的,那可不干我的事。”申屠峥峪看起来憨实的黑脸,衬得他那口笑开来的白牙更显得白亮耀眼。

  “我可是辛辛苦苦从你们鸩花岛一路背来这里,现在你竟然说你们家的账册不干你的事!”

  听到两个男子的对话,秋圆圆才明白,原来那个黑脸庄稼汉才是申屠家四少,而那个白脸年轻人则是申屠三少的小舅子。

  “我老头交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事。”申屠峥峪一副事不关己的伸出大手逐一摸摸小侄子们的头。

  “是你们申屠家老爷子挑了几个地点,要我和你一同到你名下各商家去会账,好让我教导你一些会账的要领,我虽然是你们申屠家的姻亲,却也是做事拿薪饷的,你该尽到你的责任,我也会教你该会的商事。”

  杜安年纪虽轻,但行事一板一眼,拨算盘管账的功夫十分了得,这也是申屠老爷子放心将鸠花岛账册交付他管理的原因。

  “我不管,今天的猪菜还没割,我要回山上喂猪了。”申屠峥峪一心只记挂着他山上居所的猪鸭牛羊。

  “什么你不管?!喂!申屠峥峪……”杜安的话还没说完,已瞧不见申屠峥峪的人影。

  嗯!好俊的轻功!秋圆圆不禁在心中赞了一声申屠峥峪的身手。

  她记得申屠黑衫夫妇的交代,便想足底一蹬施展轻功跟过去,但随即拋弃跟上的念头留在厅中,因为她差点忘了她还得带着五个孩子。

  摇摇头,杜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纵使他明白自己姐姐嫁进的鸩花岛申屠家,上至主人,下至奴仆个个都身怀绝技,他还是无法习惯他们老是那样飞来蹬去的。

  望着门外的秋圆圆突然暗叫不妙。

  啊?不对!

  申屠黑衫大爷说来会账的人是她未来一年的主子。那现在到底哪个才是呀?

  她忽然手足无措,因为搞不清楚哪个才是自己未未一年的主子。

  “舅少爷,账房请往这边走。”

  “什……什么?我……账房!”

  杜安马上有种栽了跟头的感觉,但他也知道仅懂得些拳脚功夫的自己,万万追不上武功高强的申屠峥峥峪。

  他虽气闷,却不得不认命的点了点头,“唉!姐姐进了申屠家门,身为弟弟的我竟然得替姐夫家人卖命。吴伯,就烦请你带路吧。”

  吴管事这安排,也让秋圆圆解开了该以谁当主子的疑惑。

  第二章

  “吴伯,来这里的路上我已经打探过,今年此区日晒水气恰到好处,是个农粮丰收的年,看来粮价势必会下跌,而丝锦和织物的价格将会上涨,所以这时该把粮食低价大量收购进来,然后把丝锦织物高价销售出去。”杜安合算过吴管事准备的账册,指示来年的买卖走向。

  “是,舅少爷。”

  吴管事虽懂得行商“人弃我取,人取我与”的道理,但他却不得不佩服今年才十七岁的杜安如此精明。

  “今年既是个好年,佃租就向农户足数收齐,不得让他们拖欠,来年若是不幸歉收了,再衡量粮价减租。对了,东境有几个部落正在争战,那着最近应该会有南北货运的商贾就近来采办粮货,记得粮价要抬高些,再卖给那些专跑争战地发战事财的商人。”

  时贱而买,虽贵已贱;时贵而卖,虽贱已贵。这是杜安尚未随着姐姐离开前任主子家时,在账房所习得的观念。

  略一思索,他又对吴管事嘱咐,“城外两个山头的洒叮村几个月前河堤溃决,所以没能来得及收到什么作物,今年先暂停收佃租,烦请吴伯派人运些粮米过去济助,也派些农工过去当助手。”

  “是。”这位舅少爷既具商心亦具仁心啊!吴管事嘴里应诺着,心理也直称赞着。

  申屠世家有多富裕,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如果要问是做何营生,也没有人能详细的说清楚,因为鸩花岛申屠世家什么营生都有涉足。

  小至摆摊卖小食的生意,如卖卤菜、酒、炸锅面、山东大馒头、烧鸭腊肠、北京豆汁……大至护镖送红、酒肆银楼、客栈饭馆、妓院赌坊、钱庄当铺、绸缎布行、牧牛畜羊、驿马行车、船舶运销、参商皮货、农产佃租、甚至是棺木奠礼的买卖……什么都做。

  可是这些小摊、商行,全没有挂上鸩花岛的名号在营运,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无关联的市井商号各自营生,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哪些是鸩花岛的产业,哪些不是。

  申屠老爷子原本是希望能藉由杜安的商业长才,指导并提振申屠峥峪对经营自家产业的兴趣。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么喜爱农事、厌恶商事,也知道凭杜安粗浅的拳脚功夫,怎么着也留不住轻功绝妙的申屠峥峪,所以在杜安临下鸩花山前就交代了他——申屠峥峪若执意不肯去会账,那就由杜安全权办妥即是。

  “吴伯,那就偏劳你老人家,目前大致上已经没什么问题,我也该上路了。”杜安向吴管事做了一个揖。

  然后,他由从鸩花岛背下山满满的一箱中;挑拣出需要带上路的物品和账册,装在袱中内背在身上,便跨出大宅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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