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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尔尔,你是怎么了?”

  她拚命摇头,“也请不要这么唤。”

  “我不明白,是我哪里做得不──”

  忽地,车厢一摇,一道高大粗壮的身影已上了车,华自芳收回手,而姚尔尔急忙拭去泪水,再抬起脸来,发现那是一个黝黑的男人,他严严密密的抱着一团红氅,近乎粗鲁地对马夫大吼。

  “快走,沿着路到底,过了林子后左手边就是水家大宅!”

  马车旋即驶动,姚尔尔还有些搞不清楚这人是谁,但在这冷寒刺骨天气里,大半个身子湿透了的男人抱着的是不久前才离开她身边的娇艳人儿,她也浑身又湿又冻,紧闭着双眼发抖。

  “大姊!大姊她怎么了?”姚尔尔杏眼圆睁,攀着脸色阴沉的男人,焦急的问道。

  男人冷冷一瞪。

  “姚姑娘掉进尚未完全结冰的冰田里去了!”

  ***

  知道姚尔尔心急如焚,甚至一心只想要代姚衣衣受苦受难,可是华自芳仍是扣着她的脉门,将她塞进暖炕被里,不让她动弹。

  “水寒会照顾姚衣衣,掉进冰水里这种事,交给他们这种和冰共生的人家去处理比较妥当,她底子好身子壮,反倒是你又受惊又受寒的,先暖暖身子比较重要。”他独断地下了决定。

  才刚止了的泪水,没片刻又泪光闪烁,被从水家老当家的屋子拖到这儿,姚尔尔想起身回去守在姊姊的身边,可坐在锦被上的男人一手扣着她的脉门,另一只大掌越过她的身子压住锦被固定,在发现自己别说是下床飞奔到姊姊身边,连起身都是不可能的奢望后,她转头迎上他那对微长,但闪着坚决光芒的眸子。

  “华公子,你懂医术,求求你去看看大姊好吗?”她哀求着。

  正是懂医术,才一点也不担心姚衣衣,反倒是姚尔尔的心绪烦躁,气血俱虚到让人心惊,情况这么凄惨,她却一点自觉也无。

  “你身子都这么虚弱了,只要留着精神注意自个儿就好,别去操心她的事,她的事有水寒保证,决计不会有意外的。”华自芳想起水寒隐隐的着急神色,柔声劝慰着。

  姚尔尔皱着眉,抽着鼻头。

  “那你答应尔尔,等会儿一定会去看看她,好不好?”

  华自芳眸光一暗。

  半晌──

  “行,只要你先说说我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为什么讨厌我,我就去。”

  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明明往自己走来,却随即又关上了心门,不再回应他的呼唤?若是他有做得不对或不好的地方,他可以为了她而改呀!

  听着他带着迷惘的问题,姚尔尔只能摇头。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她什么也不能说。

  华自芳扳起她的小脸,不让她逃避。

  “那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躲着我?”

  炙热的眸光就像火浪,一口气吞噬了她的一切,那种眼神绝不能单纯用友情或亲情来解释。

  如果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当初她绝不会为了让大姊宽心,而离开长安半步,绝不会,绝不会。

  “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我对你……是无用的。”她断断续续说着,心痛到了极点。

  华自芳眸光一凛,“你是指你目前无法怀娃儿这件事吗?”

  姚尔尔闻言,一脸惊愕的瞪着他,但他的神情却没有分毫改变。

  如果说一介庸医诊不出她的身体情况还说得过去,江南第一名医阮江诊过的病人,只怕连她打出世到现在,染过几次风寒,打了几次喷嚏,师父都有本领如数家珍。

  而他虽然只是半徒,起死回生的功力还不到家,但是也不能有辱师门,姚尔尔没有月事他是知道的。

  看起来错愕到忘了哭的姚尔尔,在呆愣了许久之后,回过神来,一脸不敢相信的惊慌。

  “你知道?”她颤着声问。

  他泰然自若地颔首。

  “我一诊你的脉就料到了,为免断错症,我请教过师父,经师父确认无误,我才确定的。”

  他是有一点惊讶,可是千真万确知情。

  “那你──”

  “我不在乎。”

  她那在乎的质问,他连听也不想听就直接打断了,想法不可能更动,就算她自我否定他也不会改变心衷,那干脆别让她伤害自个儿。

  姚尔尔好似不知该怎么反应,许久后才开口。

  “阮大夫说……能治得好?”她的语气有点质疑,又有点不敢抱着太大希望。

  “他没这么说,可是他要我自己去思考,自己去下决定,而我相信我能治好你。”华自芳温柔地道。

  姚尔尔勾起嘴角,但却不是在笑,而是不能自己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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