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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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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烘烘的场面丝毫没有影响到语瞳的思绪。想起以淮,令她变得心情闷闷的,提不起劲。海边有点风,吹得她思绪更加紊乱,离眼前嘻闹的气氛愈来愈远。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慕淮从笑声堆中走到语瞳身旁,坐在沙砾上,体贴地问她。 “帮你们看顾这堆火。”语瞳挤出一个微笑。 慕淮坐了过来,忽儿所有人也转移了阵地,围到火堆边来了。语瞳身边一下子挤满了人,挤满了声音,没有了空间让她再去想以淮,却将心情搞得更加烦躁!她随手捞到一瓶白兰地,就着瓶口咕噜便灌了一大口。 名厂醇酒,辛辣中自有甘醇,语瞳一口下肚,热气直冲周身血管。似乎除了身体,一切皆呈现麻痹状态。 她讨厌这样!她向来不会这样矛盾的,以她的个性,认定了就去做,只是面对两兄弟如此复杂的情况,她不得不败下阵来。 同事们在笑,嘻闹着要去买只鸡来烤。慕淮开玩笑地抓把花生往火堆里丢,空气中满满一股焦焦浓浓的香,语瞳漫漫笑着,不言不语,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白兰地,似乎很享受这酒似的。 慕淮不由得担起心—— “你喝起酒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敢?” “有吗?”语瞳觉得全身热烫烫的,一叠声笑了起来,手捂着发热的脸颊。 “还是别喝了吧。”慕淮把酒瓶从她手里拿走,是没喝掉多少。“空着肚子喝酒不好。” 语瞳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眼帘。被慕淮取走酒瓶她有些失落,努力睁开双眼,正好看见海平线上深重的浓灰蓝三色天空——忧愁的颜色,沉重的颜色,让人提不起劲的颜色。 语瞳突然站了起来。 “你们继续玩,我头有点晕,先回去睡了。” “谁叫你喝酒嘛,真是的!”而雅打她一下,太杀风景了。 慕淮想也没想,只是跟着站起来。 “我跟你走回饭店吧。” 慕淮毕竟是老板,下了班仍有其威严,没人敢有意见。语瞳朝大家笑了笑,一步步走回往饭店的路。 慕淮揽着她走,半是关心半是责怪: “怎么今天喝这么多?” “大家热闹热闹,开心嘛!”语瞳笑笑,讶异于自认识慕淮以来头一次对他说了谎。 饭店住房是奢侈的一人一间房,语瞳跟慕淮分开各住各的。他们尚未发展到那种程度。 站在房门口,语瞳烦乱得有些心不在焉,慕淮凑过来吻她,她当那是个晚安吻,一个道再见的吻,并不放在心上,然而他愈来愈渴求而灼热的唇舌,似乎传达着另一种讯息。 语瞳敏感地一惊,轻轻、轻轻推开了慕淮,眼帘低垂不看他,不敢猜测他想做什么、他想要什么。 慕淮不说话,只是用他的手支住她下巴,让她惶乱不安的眼神直视着他。他的手背轻抚着她晶莹剔透、泛着红晕的脸庞,温热的手,缓缓将他的热度传递到她脸上,又透过脸,惊悸地传遍语瞳全身。他俯下头来,又是一个烧灼的热吻。 太明显的暗示,他已经表示了他想要的。他要的不只是一个晚安吻,而是想跟着她进房、上她的床。一人一间房,隔离而隐私,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他们有的是时间—— 他们已经在一起好些日子,语瞳知道走到这一步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不要在今天,在她最烦乱的时候—— 她往身后的房门一倒,顶开了房门,也离开了慕淮火热的拥吻。 “抱歉。”语瞳不敢正视他的眼光。“我今天……不太舒服。” 他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柔和地望着她。也许有些失望,但他仍是如此体谅而理智。 “说什么抱歉,傻瓜。我知道你喝多了。现在不舒服了吧?” 语瞳强撑起一个笑容。慕淮没看见她的心烦,都归咎到酒上头去了,也好。 慕淮本已转身准备要走,忽而想起了什么,又停住脚步。 “啊,忘了。” 他慢条斯理地从外衣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好像是件极普通的事物,完全没有任何刻意地,很自然地从盒中取出一只戒指,拉起语瞳的手,戴在她的小指头上。 语瞳目瞪口呆,不置信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把盒子阖上,一起塞进她手里。 “你别吓成那样好不好?不是订婚,也不是求婚,只是单单纯纯一个小礼物而已。” 小礼物? 语瞳被这小礼物搞得心乱如麻!她看看小指上那颗大约廿来分的白金钻戒,再把眼光转到慕淮身上,如此轮流看了几次,才喃喃问了个傻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手指有多粗?” “我量过,”慕淮笑着。“用一根你掉下来的头发量的。” 果真心细如发。语瞳低头转着那戒指,有点松,但还算合手,心中酸甜苦辣五味杂陈,而慕淮温和的声音继续飘入她耳中: “语瞳,等我们回台北,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我母亲。” 语瞳困惑地仰起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既点不了头也无法摇头。 慕淮笑笑,并不逼她,只是轻轻在她唇上一吻,耳语道:“别想太多,早点睡。”便转身离去。 留下语瞳一个人,楞楞地看着手上的戒指。她并没有想过要把戒指拿下来,然而那一点点反光晶莹的白,在灯光下简直触目惊心! 她不知道慕淮怎么了。他们的交往一向淡然,毫无压力,她不懂为何今天慕淮的表现如此急躁,一下子积极了起来。 是因为以淮? 躺在白色床单上,语瞳本以为靠着刚才的酒可以毫无疑问地沉沉睡去,可是她高估了那酒的力量,也低估了失眠的威力,她眼睛睁得大大地凝望天花板,心烦意乱,了无睡意。 最后不得不披衣而起,锁了房门,出外解闷。 步出饭店,遥遥传来同事们的嘻闹声,狂欢仍未停止。语瞳没那份心情加入,她拐了个弯,从饭店的另一边走下沙滩,离同事们愈来愈远。 同一片沙滩,甚至没有间隔,只是几里之距,却天差地远。这边,阒静无一人,阵阵浪潮声刮着斜斜海风,冷寂地,冷到全部身心都无处躲藏。 语瞳酒意乍醒,索性脱下凉鞋;冷冷的沙,踩在脚底沁心凉。猛抬头,沙滩上不止她一个人,沙滩上双手为枕躺着的人,是以淮。 语瞳心里有条线细细一抽,倏地紧跳起来!她本能地想转身走,可是以淮已经发现了她,她听见以淮略带讥诮的声音: “你来找我?” 是语瞳熟悉至极的可恶讽刺,这让她停伫了脚步,反驳他: “你有什么值得我找的?” “我不知道。”他把视线转回去直视天幕。“你说呢?” 不管说什么,语瞳是不可能再掉头走了。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心里那份想留又想走的矛盾是她怎样也解不开的,她轻声问: “为什么不去跟大家一起玩,一个人躲在这?” “你又为什么没加入他们?” 以淮从一开始便不停地丢问号,他的眼光连瞧都没瞧她一眼,似乎只有星夜最吸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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