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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拉长了声音,那凄厉的喊声,简直比歌仔戏的哭调还吓人。

  末帆一脸不明白,说:“干嘛紧张成这样?我知道哪里还有卖,我买一张来给你好不好?喂?喂——”

  末帆连喊了她两声,却是面无表情,脸色苍白,仿佛将要死去似的。

  他忍不住开玩笑。

  “瞧你的样子,好像那张画有多值钱似的,它又不是真的……”话说到此,末帆把事件对应此时惨灰的神情,自己也不免诧然:“难道……它是……真的?”

  终于有力气抬头看他,眨了下眼睛。

  老天……怎么会有这么乌龙的事件?末帆当然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他放下相机,赶紧拨电话回家,问他老妈把画送谁了。

  在期盼的眼神中,末帆挂下电话,手里多了个住址。

  满怀希望地等待他开口,他终于说:“我妈把画送给一个住在台中的朋友了。”

  台中!胸口火气一窜,她赶紧又把它压了下去,自嘲地想:还好,没送到美国去。

  “我去找。”当机立断。“请告诉我那人住哪。”

  “我陪你去。”末帆也立即说。

  愣住了,末帆则咧了咧嘴。

  “事情搞成这样我妈也有责任,但是我妈绝对不会理你,所以只好我帮你了。那人是我妈的朋友,我去要画也比较好说。”

  真是想得周到,又十分体贴,深深望了他一眼,感激全写在脸上了。

  “开我的车吧。”他领头往外走。

  则旋风般的冲上楼拿了皮包,边下楼边打电话给端俪,要她来帮忙开店。只说她临时有事,至于画搞丢的事,她当然半句也不敢提。

  末帆的车是辆四轮传动的休旅车,很快冲上了驾驶座旁边的位置,一关上车门就立刻说了句:“谢谢你的帮忙。我叫曹,朋友都叫我草莓。”

  末帆已经发动了车子,转头过来看她。

  “为什么叫你草莓?”

  倩然一笑。

  “曹,念起来不是很像草莓汁?”

  “原来如此。”他也笑了。“我叫乔末帆,可惜没什么外号。”

  乔末帆……在心里默念了一次,朝他微微一笑。她已经见过他很多次,现在终于知道他的名字。

  第三章

  台北到台中,至少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末帆开车还有事做,就无聊了。末帆细心而体贴,好心说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的车不是飞机,没那么快到台中。”

  “谢谢。”点点头。“不过我很担心那幅画,实在睡不着。”

  “我很好奇,”末帆忍不住问。“这么昂贵的画,你怎么舍得让你的工读生拿来送人?”

  叹口气,把她那天兵工读生自作主张的伟大行为说了。

  “等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他fire!”诉说完毕,咬牙切齿地附注了一句。

  末帆没回话,但脸上却玩笑似的浮现了一个骇怕的表情。

  瞅了他一眼,噘嘴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说那些,上帝要人原谅别人之类的话?”

  末帆耸耸肩。“毕竟他已经自己承认错了。”

  这倒是。不过此时在意的并不是回去怎么整治工读生,而是末帆。她好奇地问:“你真的是教友?”

  末帆看看她。“是啊。”

  有点困难地开口问:“呃,你是很虔诚的那种吗?每个星期天都会去教会报到?”

  他一笑。“因为我父母亲是教友,所以我家所有的小孩一生下来就入教。不过我倒不像我父母亲放那么多心思在教会上。你有什么意见吗?”

  当然不敢有意见。“怪不得你一点也不像。”

  末帆颇有兴趣地转头看她。“这种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见。我哪里不像?”

  “你此较……”拧眉思索了好久。该怎么说呢?楼下的人给她的印象都是凶巴巴跟她吵架的恶人,连带影响她有偏颇看法。她想了一会,终于说:“你很好心,很温和……哎,我不会形容。”

  末帆爆出一声大笑。

  他似乎很爱笑,很开朗、很阳光的一个男人……呃……男孩?

  “你的想法实在不太对。喂,教友跟正常人有什么不同?理所当然也会有各式各样的人。”

  他明亮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一点也不闪烁,那带着笑意的眼眸吸引了她,她觉得全身的神经都震动了一下。

  很快移开视线,笑了笑。“也许是跟你们教会吵架吵多了,观念都错了。”

  吵架?末帆连锁反应:“你是PUB的老板?”

  点点头。“所以你以后上来喝酒可以打折。”

  “我不是指这个。”末帆一笑。“我只是想告诉你,常跟你吵架的,就是我老妈。”

  “啥!”换成吓到了。也别巧合成这样吧!她常跟他老妈吵架,却对她儿子有好感,这不是很麻烦吗?

  真伤脑筋!讪讪地闭嘴了,但她心里却有一个念头一直在转:倒霉,倒霉……

  车往右边一转,台中还没到,却提早下了前一个交流道。沉默中还是注意到了。她紧张地:“你下错了地方吧?”

  “才不。”末帆非常有把握地。“那人不住台中市,在台中县,从这里去才不会绕路。”

  做了个半信半疑的表情,末帆从照后镜中看到,笑着补了一句:“相信我吧,我来过。”

  怡然一笑,不再有意见了。甚至把全身都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非常信任他的样子。他阳光的笑容、温和的语调,让人非常愿意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末帆当然也没让失望。车子熟门熟路地右转左转,不一会,已经停在一栋透天厝的门前。

  末帆示意下车,她立即从车椅上跳下来,感觉像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满怀希望地看着末帆按下门铃——

  “咦?末帆,怎么有空过来?”一位五十来岁的妇人,与末帆有着某种程度的熟稔,她开心地招呼着。“进来坐啊。”“谢谢陈妈妈,不过不了,”末帆知道站在身后的简直就是心急如焚,他不想礼貌客套大半天让太难过,遂直接问:“对不起陈妈妈,我只是想请问……”

  这位被末帆称为陈妈妈的妇人,就这么站在门口,听过了末帆的来意之后,她略略懊恼地:“我当然可以把画还你,只是昨天一个朋友来,看到这张画很喜欢,我就把画送他了。”

  什么?!心里刚落下的那块大石头陡地又跳上来压住她的心口,头顶上还有一朵乌云飞过,证实她的噩运尚未结束。

  天啊、地啊,惨绝人寰……

  “对不起,请问你朋友他住哪?”忘了她是陌生人,忘了应该更加礼貌一些.她急忙脱口而出。“可不可以给我们住址?”

  陈妈妈微讶地看看,好像很奇怪她为何如此紧张。但再回头看末帆也是一脸凝重,她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了,但也只得说:“他住南投。你们等一下,我去抄住址给你们。”

  南投!与末帆下意识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几个小时之间心情起伏实在太大,如果心脏不好恐怕还受不了。不多久,陈妈妈拿了字条出来。末帆谢过人家,走回车上,边发动车边看。

  “我们去南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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