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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是应该无所谓的。黛榕认识韩讳在晋欢之前,跟他如此熟悉,也不是件多奇怪的事,但晋欢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要她明白地说出什么地方不对,这又不是晋欢的灵敏度足够的了。

  她摇了摇头,挥去这些古怪的杂思,听见黛榕在说:“嘿,我今天放假耶,不然我跟你去面包坊好了。”

  “放假怎么不去约会?”晋欢直觉问。

  黛榕闷闷地:“欧阳去大陆了。”

  “又去大陆?”晋欢记得上星期才听黛榕说欧阳人在大陆,怎么现在又去大陆了?

  黛榕也无可奈何。“他的工厂全移过去了,台湾只剩一个小小的总公司,一个月有一个星期能留在台北就很偷笑了。”

  晋欢关心地:“聚少离多,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着办吧。”

  黛榕的声音中有股难得的怅然,连晋欢这个做朋友的听了都不忍,她建议:“那你下午跟我一起去,采访完,我们还可以去逛逛。”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像是黛榕正在考虑,半晌她才开口:“还是不要吧。你跟韩讳约会,我去当什么电灯泡。”

  “什么约会!”晋欢失笑,“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我们公司的编辑,也有摄影师去照相,完全是工作。”

  黛榕又沉默了一会,仿佛还在挣扎,然而最后她说出口的答案仍是:“算了,你们去吧。”

  “真够扭捏的。”晋欢啐了一句。

  结束了与黛榕的通话,晋欢盘算着先去厨房找点东西塞那空空的肚子,再打电话叮嘱一下编辑和摄影,没想到她一走进厨房,却发现裘妈妈竟然在包粽子。

  正冬天的,离端午节还有大半年,晋欢满脸诧讶:“妈,你发什么神经?”

  “什么发神经?”裘妈妈从竹叶中探出个头来瞟晋欢一眼。“不是端午就不能包粽子?”

  “当然可以,只是,”晋欢一脸茫然,“怎么忽然想到要包?”

  裘妈妈没直接回答,只是站了起来,去水龙头下洗了手,打开厨柜,拿了一个玻璃罐来让晋欢看。

  “你看看这个,叫什么,百里香是不是?”裘妈妈眯着眼睛看那罐上的标签。“那天啊,你那个朋友韩先生带人来隔壁装潢屋子,我过去帮忙,结果我那个老毛病咳咳咳个不停,又犯啦。他跟我说这个什么香的泡茶喝了治咳嗽,隔天就给我拿了一罐干的,还有一棵活的,我给种在后阳台呢。”

  裘妈妈说着说着,晋欢却愈听愈骇然,怎么她妈与韩讳这么熟她都不晓得?

  “虽然是个小东西,可是难得他这么有心,”裘妈妈絮絮叨叨地继续念:“我就想,明天他要搬过来啦,我的粽子可是外面吃不到的,做几个让他尝尝。”

  晋欢忍不住抗议:“端午节要你包你常常还懒得包,这下包给别人吃又这么勤快,真是不公平。”

  裘妈妈寓意深长地看看女儿,不疾不徐说着:“我说啊,这个韩先生,不只外貌长得好看,一表人才,更难得的是人也好,又温和又稳重。我呀,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女婿,可真是心满意足喽。”

  晋欢终于听懂了老妈的意思,嗔道:“恨不得赶快把我推销掉是不是?”

  裘妈妈双眼一扫,瞠住女儿,“你呀,罩子放亮点,不要傻乎乎的,这年头,好男人不多了。”

  这下可好,外头有个黛榕,家里有个妈妈,晋欢笑着把老妈推回厨房,“好啦,你包粽子去吧。”

  边推心里却边骇异,奇怪韩讳竟有这种魅力,怎么老的小的都一致赞他好?都巴不得赶快把晋欢包一包送给他。

  她忽然有种感觉,好像她要是让韩讳从她身边溜走,那她还真成了个千古罪人了呢。

  韩讳的访问十分顺利,小编不仅对韩讳的身份觉得有趣,对他本人也赞赏有加,仅仅一小时的访问,晋欢就发现小编开始对韩讳发出那种钦慕而放电的眼神……

  好吧,晋欢想,只能说韩讳实在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了。

  采访结束后,小编和摄影都走了。晋欢很自然地留了下来,在面包坊后的庭园里陪着韩讳整理香料。

  后院种植了各式各样西点面包用得着的香料,香草、迷迭香……这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大老板来照顾,但他还是习惯来浇浇水、看看植物的生长状况。坚持要给他的顾客最好、最天然的原料。

  “你真的是个物理硕士?”晋欢忍不住问。刚才在访问到他的学历时,在座所有人都被他的高学历吓了一跳。

  “没错。”他笑道:“但这学历对我来说并不太需要。我在美国念大学的时候就迷上了面包,整天钻研,还跑去上烹饪学校。说实在的,学位怎么拿到的我都不晓得,我唯一明白的是,我这辈子一定会从事与西点相关的行业。”

  真是个令人吃惊的男人。“你都没有怀疑、没有后悔过?”

  “没有。”他摇头。“我这人很怪,一旦下了决定,绝对不会再犹豫。”

  “很少人能有这样的信心。”晋欢由衷说。

  “是近乎愚蠢的执着吧。”韩讳谦虚地笑了。“总是傻傻的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

  “你是做到了。”晋欢并不吝于表示对他的赞赏。

  他还是微笑着摇头,不骄不恣。拍拍手上的土从花圃中站起,他抬起手来像是想看时间,但腕表不在手上,便问晋欢:“现在快三点了吧?”

  晋欢直觉反应地抬起手,但手腕上也是空空的,她这才想起:“哦,我忘了,我的表掉了。”

  “掉了?是在这里掉的吗?”他颇替晋欢担心。

  “不是,早就掉了。”晋欢赧赧地说:“我很不喜欢在手腕上戴东西,于是常常把表拿下来,但记性又不好,放着就忘了,所以表经常会不见。”

  “经常不见,不是很可惜?这样都舍不得买好的表了。”

  “你猜对了,”晋欢怡然一笑。“所以我的表都是路边两佰块一只的弯腰牌。”

  “不过,常掉还是会很不方便吧?”他理解地说。

  “又说对了!”笑容维持在晋欢的唇边,他们之间仿佛有种默契,非常容易沟通。她看见韩讳问她时间,又朝屋内走,便很体谅地问:“你是不是有事要忙?那我不吵你了。”

  “是有事,不过如果你不急着走,”他微笑以对,“我很欢迎你来帮忙。”

  “我当然没事,只是我笨手笨脚的,”晋欢自嘲地先声明:“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

  他朗朗一笑。“切蛋糕总会吧?”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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