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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我怕她不能承担这最初的心伤情痛,如果她自暴自弃怎么是好?或者一时想不开呢?阎,让我去追她,以免造成永远的憾悔。”

  “你不怨、不恼她的设局陷害,和曾经对你的百般羞辱吗?”

  怀中螓首摇了摇,“那是前尘旧事了,何况她只是个小姑娘,其实她不坏,真的!她只是想要与你厮守,因为我的介入,甚至是她所认为的抢夺,所以她才不能容我。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我们都是凡俗肉胎,爱恨善恶有时候也是情非得已,不由自主。依依她对待其他人,包括如儿她们不也和善吗?”

  “所以你心疼依依?也谅解宽恕了她?”

  “恨她并不能为我自己带来快乐。何况,她的眼光和我一样好,选择了你这出众卓尔的男子倾心爱恋。”

  “你的眼光……”好骄傲的语调,“精准无比。”

  净茉在他怀中磨蹭,偷偷忍笑着。傻呵,他以为是她千挑万选了他?错!她完全毫无自制能力的恋上他,从无所谓的精挑细选。  

  也许是款衣时的一见钟情,也许是他给她带来一线曙光,救了被杖责的她,也或许是他温柔的眼神、温柔的以少爷之尊为她拭药。

  甚或是什么都不,她就是爱了他,就是注定对他情有独钟。他是她的牢——  

  承载她的喜怒哀乐的牢!这牢,她愿意被囚禁万万年。

  凉风送爽,浅浅依偎着的两人缓缓舒眠了。汤羿阎的梦中有着她的眼泪和她的深情一世,她的梦呢?

  一只长着大翅的白鸟载着他和她飞上青天,飞呀、飞呀,飞向他们的盟情约定。

  白依依一个人站在长街上,荒凉的气息使她以为霜雪袭身,然这天候已是渐渐暖和了。  

  四周人声喧嚣嘈杂,她却像是迷了路途的小雁子,不知何去何从。  

  一声阿弥陀佛令她恍惚,过了半晌,她瞪大眼睛,掠讶不已。

  “东方侠!你还真当了和尚!”她以为他是一时悔痛交加所以剔发人寺。

  她想,他应该会还俗的才对。

  戴着斗笠的东方侠一身僧服和草僧侣鞋。他手圈佛珠,如佛安然。  

  “白姑娘,别来无恙。”他并未以施主称呼她,事实上他尚未燃点戒疤,只是将发丝剔去罢了。

  他只是个修行的使者,“是否脱离红尘并不要紧。人心清安方为真正的出世。

  眄着他的神情,白依依突地放声大笑,笑声却是令人寒颤不已。  

  周围的贩子和行走的人们纷纷走避,她的笑声比声嘶力竭的哭吼更是恐怖。  

  “姑娘仍是参悟不透?”平静的口吻和平静的而色,以及平静的心。

  她死瞪着他,仿佛他是吃人的魔,“你好!你厉害!迫害净茉以死明志的罪魁祸首分明是你,你这假仁假义的家伙却摆出虔诚的忏悔模样,怎么,以为这般如此就能洗掉你曾经的恶念和恶行?你忏情个鬼啊,净茉是死是活又怎样?她的心永远也不是你摘得了的!”

  “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贫僧想奉送于你的省思警语。”

  “胡说!羿阎只是一时迷情,他以为他爱上的是净茉!其实他爱在心底的是我呀!他自己弄混了,总有一日他会明了的。”然后他会抱着她哭诉他的爱……

  她相信着,并且信仰着!

  东方侠暗念一句佛谒,心存慈悲的叹息。  

  “迷障。”他明白再多道理也劝不醒她,只有时间的洪流能够改变一切。

  白依依嗤之以鼻,“甭以为自己真是行道隐士!我告诉你,净茉没有成为河神的女儿。倒是成了高贵的云王妃。她还活着,怎地,你的凡心蠢动了不!”

  “我知道。”他为净茉姑娘的境遇笑了一笑,心头未起丝毫波澜。

  “你知道?”拔尖了声,她难以置信他的安然依旧,“你不再爱她了?这样浅薄的感情,吱!原来你也是普普众生之中的一个佣人。”

  他双手合十,低垂眉睫,“五伦之爱求得都是成全和奉献。过往的强求和算计并不是真爱,那是满足己欲的自私自利。”

  “哼哼,东方侠你还真的脱胎换骨呀!剔掉头发的这一年里你当真成了出世高僧?”臭和尚!他哪懂得她这切切的铭心刻爱。

  佛祖慈悲,“东方侠已死。”而他,释德僧。

  觑着他判若两人的神情,白依依冷吭着气不理睬。他走了,走向人群中,走出她的视线。

  他的背脊那样挺直,她忽然妒忌起他来了,他同她一样是只孤雁呀,可他似乎已挣脱束缚,而她的心却被牵制,扭曲不堪的拧痛着!究竟,她该如何安排、如何处理自己呢? 

  迷障?!哦不,她才不要承认!她追求她所想要的有什么不对?

  “不要放弃!不能丧气废志……”一面激励自己,她一面走向云王府。  

  侍卫和兵卒挡住她,她说:“我知道云王妃的下落,我来讨赏的。”

  长枪移挪开了,她顺利的进入府卫,并且在一盏茶的时间内见着云王爷。

  脸上围着黑色纱巾的太阳一见到她就开始扳动手指头,白依依见他古怪的行径不禁质疑。

  “阁下真的是云王爷?净茉的丈夫?”

  “难道我是鬼?”如果伤势重一些就真的像鬼“你是汤羿阎的女儿?咳不,正确说法应该是他的继女才对。”

  “王爷知道民女的存在!”

  当然,他可是未来的第一神算子。“而且我也知道你中了毒!”

  她一讶,但听他说着——

  “你中的是爱情的毒!唉,真是要命,这种毒本小王一定中不了。”

  一旁的阿莽掩嘴窃笑,主子多情却又赁地无情。

  白依依不管他的怪言怪语,她开口,“云王爷应该着急着想知道云王妃的下落吧?民女知悉云王妃暂歇在城北的废屋中,她和一个男人在一块儿。”

  “呃?”他当然知道,有派人看守嘛。 

  “孤男寡女共度晨昏,这可是会出乱子的啊!” 

  “汤羿阎和净茉本来就是夫妻……”他打了个哈欠,甚觉无聊。  

  她惊愕莫名,“王爷您、您一清二楚?您似乎不生气?不在意?王妃她可是您的夫人。”她听过这小王爷的风流史可是说上一夜也说不尽,但就算他不爱他的王妃,也应该怒火熊熊呀。

  男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名声和权贵吗?难道元配与人私奔他真的不怕流言,不觉羞辱吗?

  “一句话,你希望本小王派兵去抓拿他们,来个酷刑伺候,棒打鸳鸯吧?”

  “他们的相爱原就是天理不容!不过,是她去勾引羿阎,让他犯罪的,应该受罚的人是她!”

  还是维护自己单恋的男人!这小丫头可恶又可厌,惟一的优点便是长得还不赖,至少不叫人倒胃口。

  但是他决定治一治她,否则她乱爱的偏执性情肯定又要招惹出麻烦来。  

  太阳挥一挥手,命令道:“把她送到尼姑庵去修身养性。吃斋念佛如果还不能让她改变,干脆剔掉她的三千烦恼丝。”够仁慈了吧,只是让她带发修行而已。

  白依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能这样决定我的人生!凭什么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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