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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润润动了动羽睫,渐渐地苏醒过来,意识蒙蒙的她像个迷路的小小孩。她撑起上半身,倚靠着床木。

  “还好吧?”

  “嗯?”她抬眸,映入眼瞳的影像使她一怔,她还在做梦吗?

  梦里的他似乎好温柔,她希望真实中的他亦是如此。她喜欢这样的他。

  “单忠说你是不眠不休地为铺子忙碌才会晕倒,你是姑娘,掌铺的责任自有男人担当。”

  温柔的眼神,温柔的声音,温柔的动作。她不禁伸出手想抚一抚他眉心的折痕,他的蹙眉也是出于关心和疼惜吗?

  “啊?”这炙灼手心的感觉令她愣愣地自问:“是真的人,不是梦?”

  这无理的刁丫头把他当做是她梦里纠缠的人?他想笑但勉强地忍住,惟恐使她不快,误以为他是借机笑话她。

  等等!他何必为了她的情绪而违背他自己的意志?想笑就笑啊!不过单奕阳随即替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她体弱身虚,他是不想她再昏倒一次才迁就她的。

  “你必须休息,彻底地休息一天。”这是命令,但是似乎泄漏太过的忧心和关怀之情。

  一颗眼泪,两颗眼泪扑簌簌地滚滑而下,润润用手擦了擦,可更多更汹涌的泪珠仍是湿濡了她的双颊。

  她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哭嘛!她不是爱哭的姑娘。是由于他忽然的温柔?是由于她的身子虚弱?或者是由于先前被他误会而感到委屈?

  可是她可以和他对骂,可以不理睬他,就是不要在他面前掉泪示弱啊。

  然而一思及他气急败坏地骂她和妓院里的花娘一样,她的委屈和心口拧揪的痛感,逼使她完全掌控不了泪水的溃堤泛滥。

  单奕阳慌乱了,几乎手足失措!他也不是没见过女人流泪,多得是女人瞧见他怒目狠瞪便胆小地哭个不停。对于女人的眼泪他通常只有不耐烦和发火的情绪,没有多余的了。

  然他对她的泪却觉得心疼和自责,自责什么?他讶然自问,他没有犯错吧?她哭她的,他何必自责?况且她不是他的责任,她不是他的谁谁谁。

  但该死的!他受不了她哭泣,受不了她拼命地想擦去那似乎永远也擦不完的泪。

  他猛地擒握她的右手,“别哭了。”粗哑的声音中隐含着连他也心悸的不舍。他舍不得她哭?

  “……对不起。”

  “你……”润润眨眨羽睫,企图把泪雾眨掉。

  “对不起,我不应该口不择言,无论如何你是为了铺子着想!”单奕阳差一点点咬到舌头,毕竟这是他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向人致歉。

  他也很意外,他居然向人说对不起?而且对象是她……

  润润怔了一怔,一朵笑花缓缓地绽放在她的唇角。她没有想过一个大男人会向她致歉,他这三个字令她心窝热暖不已。

  “单奕阳,我接受你的道歉。”她不是野蛮到底的人,先前之所以激动也许是因为这两天的疲累。

  “……哦。”单奕阳不知该如何响应,久久才蹦出一句,“谢谢你。”

  “可以麻烦你帮我倒一杯水吗?”

  “可,可以……”他随即走开倒了一杯水,再落坐于榻边,喂她喝。

  “慢点喝,免得呛到。”

  她给他——记甜美的笑,那笑靥狠狠地撞进他的心坎。他执杯的手僵硬了,无形的亲密感使他这大男人既尴尬又腼腆极了。

  “你自己……喝!”把茶杯递入她的手中,他骤然起身,状似逃难地离开。

  润润被他前后极大反差的行为弄糊涂了,然而她的呆愕只维持片刻,尔后便微笑如花。

  “他是不是害羞啊?我好像看见他的耳朵红了……”

  人高马大的他也许只是面“凶”心善,她觉得他好可爱,而她的心好像浸了蜜,甜甜的。

  “可是他的模样怎么挺熟悉?”左想右思,她越能肯定今日不是第一次见到他。

  狮威般的低吼和挺拔卓越的身形……

  “啊!”她惊诧地咋舌。“原来单大少爷就是那个害我差点失去骨灰瓮的大胡子!”

  难怪她总觉得自己早已见过他,在平安客栈中她太悲愤和骇凛,所以对大胡子男人的印象就只停留在他那一把大胡子之上。方才她又因为悸动的心思而没有认出他来。

  “那么,我应该和他讲和还是继续生他的气?他是无心之过,骨灰瓮也毫无受损……”原谅他才对。

  “可是,即便如此……”失去银票的她差一点走投无路,差一点就要窝破庙和向人乞讨剩饭。

  “哎,好烦。”仍是拿不准。要是让他晓得他是她烦恼的源头,他会不会嘲笑她啊?

  润润只是劳累过度,经过一日的充分歇息和汤汤水水的进食,她已经恢复体力。事实上她不是弱柳般的软弱女子,和爹娘相依为命,挣钱度过每一餐,生命历程造就出她的非凡毅力。

  夜已深沉,多数人家都已经灭烛上床,她请单忠把饼铺里的仆工们全叫到花厅中。

  每个人不是打哈欠便是睡眼惺忪。

  她笑眯眯地说:“扰了大伙儿的清梦,润润先向各位道个歉。”

  “元姑娘是奉老大大的命令来整顿这老铺子,也算是半个主子。”

  “单管事,其实我和人伙儿都是替单老夫人办事的底下人,咱们不分高低。况且你可是饼铺的元老,还望你能指点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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