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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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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没有羞耻心,而是她真的是饥肠辘辘。这一刻她才想起来自己早饭并没有进食,因为她睡过头,嬷嬷不给饭吃。 她期待地瞅着他,“王大,可不可以……呃可以……” “分给你吃?” 欣喜的红晕染上面颊,可过了半晌她才想到他用的是问句而不是肯定语句。她慌了,“你放心,我会还你的。改明儿个我把我的饭食也分一些给你吃。” 他的黑眸深沉得不见亮芒,毫无表情的褐黑脸仿佛是雕塑像。 良久,他将饭盒搁置在她的小手上,你吃吧,我不饿。” “真的?” 他慵懒地睇着她,慵懒地颔首。这笨娃居然为了一餐饭食而眉飞色舞?难道她时常挨饿? 眉心不禁一蹙,她挨不挨饿是她自己的事,他不必替她操心,他身负的艰难任务方是他应该琢磨思量的! 绵绵开心地吃起饭食,她含糊不清地说着,“你是大好人呢,虽然长得丑丑的,不过外表不重要,心地善良才是真正要紧的……” 他清楚他现今的尊容多么不堪,但是她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是她没心眼,或是她的神经粗直了些? 幸好这只是暂时的虚假面貌,否则他一向高傲的自尊,怕不成了自卑自鄙的自我唾弃。 “你是将军府新进的奴儿?” “将军府?”她一愣,“原来我是被卖到将军府呀,那么那个好心的少奶奶不就是将军夫人?” 他的浓眉扬高人鬓,“原来你的迷糊是一以贯之!居然弄不明白自己的主子家?” “我是昨儿个才进府,今日第一天当差。”反正她“经过”的主子家已经不知凡几了,何必急着记牢? “在哪一处当差?” “第二厨房。”顿了顿,她主动补充,“我叫仇绵绵,一十五岁,你好。” 他轻靠着树干,拔下一根青草咬着,带笑地凝睇她唇边的一粒白米饭。 绵绵以为他是取笑她的年幼,于是气恼地道:“我是个好奴儿!劈柴做饭我都会!” “嗯?”他掀掀眉毛,邪气尽露。 她忽地四下张望,然后向他靠近,压低软嗓,“其实是奴贩子无法将我脱手,所以才用计让我成为将军府的终身奴儿。” “用计?”终身奴? 绵绵先是神秘诡谲地一笑,然后骄傲地对他低语,“卖身葬父!奴贩子让我披麻戴孝地假装是孝女,可其实我的爹爹早在十四年前就病死了,娘亲还活跳跳的待在广安和人昏天暗地的玩赌呢。” “必须如此大费周章?”他并不好奇,只是和她说说话似乎是他这半年来惟一放松情绪,忘记血海深仇的难得时刻。 至于这个脸儿泛红的小不点儿为什么有此能耐,他不想想,也毋需探究。 绵绵开始絮絮聒噪,“因为大伙儿都说我是霉运奴,卖半文钱也没人愿意买我呀!告诉你,我是衰名远播的……” 日头渐渐西沉,羊群侧躺成好几列的睡去。葱郁青翠的草地上,一个小女人比手画脚地喋喋不休,她身旁的男人则是笑意渐深,纵容的由她说个尽兴畅怀。 远在异地的怒国忠臣若是见了这画面,恐怕个个都要眼珠子暴突, “呜……” 夜已深沉,众人皆睡她独醒!绵绵难过地轻轻啜泣,她的手好疼好痛。 由于她的晚归,奇叔发了火的要她把十捆粗柴劈好。十捆,这可是要劈上好几个时辰的活儿。 最惨的是厨房的老嬷嬷居然拿竹子打她的手掌心,抽得手裂开好好几道血口子,别说是劈柴了,她连碰着冷水都好难受。 老嬷嬷教训她,“这是堂堂的将军府!规矩严明。” 什么叫作规矩严明?人家她只是和王大多说了些话,还有和羊咩咩们多玩了会儿就犯了规矩,就得被罚! “羌大婶不是骂我是讨厌的霉运奴吗,可是现下我成了倒霉奴,第一天当差就自个儿惨遭横祸!” 呜呜!她觉得自己好可怜。 抹抹泪,她倏地又揉揉眼睛。她好象瞧见一个会“飞”的暗影…… “啊——鬼!鬼呀!”为什么这么倒霉?要是这鬼魂发现她的存在…… 心下一悚,她连忙躲到十捆粗柴后头,而且自以为聪明的憋住呼吸。不能让鬼魂晓得她是活生生的人,否则她一定会被拉去阴曹地府和鬼魂作伴。 “嗯……”可是她快要窒息了,好难受。 “笨蛋!” 身边一声低吼,她惊骇地放开捂住唇鼻的双手。“呼!呼!”大口大口地喘出气儿。 “你想把你自己弄死吗?这种死法还真是可笑。”而他,几乎快被她气死。 绵绵努力地吸气、呼气,好不容易调匀气息的她,这才惊觉身旁站了一个英姿飒飒的颀长男子。 “嗯,你是?”瞧见他一身的黑衣和披散狂乱的长发,还有地上的暗影,她松了口气,“原来你不是鬼呀!” 邵边野真的是要被她气晕!他一把拉起她,并且狠狠地敲她一记头顶心。 “我当然不是鬼!” “痛……”她只管她的头。 脸色铁青的他拨掉她笨拙的手,替她揉抚头顶心,语气败坏地吼着,“以为我是鬼,所以忍住呼吸?而且差点自己害死自己?” “我们那儿的人都说鬼会三更半夜出来抓人回去作伴!”绵绵理直气壮的顶嘴,“何况你刚刚在半空中飞,又穿了一身黑,我当然要以为你是鬼魂啊。” “是我的不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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