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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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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冷静?叫你嫁给一个你讨厌的人,你愿意吗?更何况当事人是我!” 庐漫期觉得胸口像是被揍了一拳,连呼吸都觉得残酷,何其残酷!庐漫期闭上双眼,唯有如此,她才能使声音尽量保持平稳。“罗昊德,看看四周,看看云桢,看看你的母亲,你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吗?” 罗昊德呆了呆。自己刚刚的确没有注意到,母亲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白发增加了不少;而云桢则完全脱去学生稚嫩和清纯,眉宇间多添了一份成熟的韵味,他甚至惊讶的发现,她的嘴唇涂上一层以前她绝不碰的唇彩,紫罗兰色泽,煞是明艳动人。 昊德不禁看傻了。 他的表情,他的眼神,落在庐漫期眼里,在在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这些,原本是属于她的啊。 赖云桢发现他的失态,连忙轻咳一声,将罗昊德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担忧地瞄庐漫期一眼,后者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罗昊德喃喃问道。 “记得云桢、廷伦、我和你相约在高雄火车站吗?云桢他们故意放我们鸽子,当晚就搭乘你的车回台南,结果途中发生车祸。” 昊德用心想了一会,终于记起往事。 “那场车祸使你丧失记忆至今。罗昊德,你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 “丧失……记忆?”罗昊德顿时陷入自我挣扎中。 庐漫期再次闭上眼,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上天竟给她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或者,她该庆幸在一切尚未定局时,她醒了。 庐漫期再也无法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驱。靠着门,她紧握住门把,非常用力的握着。 梦是醒了,但她失落的心呢?这五年的日子呢?她所付出的感情呢?以及她往后必须承受的苦痛呢?这些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的啊!“那你是怎么回事?”罗昊德冰冷的声音再度传进耳里。 庐漫期睁开眼,赖云桢正用充满歉意、充满自责及难过的眼神看着她。 出乎意料的,庐漫期嘴边浮起一丝浅笑。“何不问问你亲爱的青梅竹马?” 罗昊德暴跳起来,怒不可遏地愤指着她,“我警告过你不准用这四个字。” “何必呢,你明明喜欢云桢,为何不敢说?懦夫!” “庐漫期,你给我闭嘴!”罗昊德气急败坏的跳着脚,并从眼角偷瞄云桢的表情,后者有些失措。 “你有胆骂我,为何没有胆表白?辛苦等了那么久,从国小爱慕到出社会,从少年牵击到年成,你不觉得背负这份感情背负得太累、太久了吗?”庐漫期表面在笑,内心却在淌着血,否则还没踏出这个房间,她已崩溃在此。 在一旁的罗母完全听懂他们在争执什么,只能干着急,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梭巡。 罗昊德恨不得把庐漫期杀了,将她撕成千万片。 她竟这么轻易地把他的感情道出,而且是用这种方式!他一直按兵不动,是因为了解云桢只是把他当作邻家的大哥哥看待。她身边总有男孩驻足,但其中绝不会有他。他不希望为了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单恋,到最后连自尊都没了。而她竟敢…… “我再次郑重警告你,若敢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 “警告我?”庐漫期像听见超级大笑话般,突地狂笑起来。她拚命笑着,笑得抱住肚子,笑得蹲在地上,不住地摇头。 罗昊德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战栗。隐隐觉得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脑里回响,像在责备他。一股悔意油然生起,但他不懂他为什么要后悔?甚至……他心中有股想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老天,他铁定是疯了。 赖云桢盯着狂笑不已的庐漫期,她突然感到害怕。 庐漫期不住的笑着,像在狂风中的残蕊,抖动着身子,连最后一丝生命抖落。 赖云桢抓住庐漫期的胳脯,不住的喊道:“别笑了,漫期,我求求你别笑了。” 庐漫期倏起停止笑声,抬起眼望着赖云桢。 她在看她吗?云桢无法确定。她的瞳眸如一滩死水,黑黝黝的看不见底。只是那样空洞、那样茫然,那样令人不寒而栗,仿如失去了生命。 庐漫期摆脱赖云桢的束缚,站起身朝外走去。 在楼梯上,罗父走到脚步有些颠簸的庐漫期面前。 “要回去了吗?”罗父顺道。 庐漫期回他一个微笑,一个了无生气的微笑。 像突然回过神来,赖云桢转身对罗昊德大吼:“你还不去追她?” “为什么?”罗昊德不耐烦的反问。 “你这个大笨蛋!”赖云桢用力一跺脚,朝外头奔去,到大门口,已不见庐漫期的身影。 被主人遗忘的摩托车孤零零的立在那,主人已不见踪影。 赖云桢回头牵出自己的车子,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中寻找。万一庐漫期出了什么事,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连婷抱着一大包洋芋片,双脚十分不雅观的交叉放在桌上。她口中咬着一块洋芋片,却久久未动,洋芋片早被她范滥溃堤防的泪水所弄湿。 电视正上演旧时老片“金玉盟”。女主角坐着,男主角正和她争吵。他不怀疑为何女主角一直坐着,还盖着一条毯子,竟还残酷的骂她。 “笨蛋!”连婷为女主角叫屈。“她跋了,你不知道吗?” 电影正演到最感人的一幕,电铃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连婷不耐烦的往外大吼:“谁呀!” 没有人回答,但铃声却一直响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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