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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她能够牺牲众人的幸福来成全她个人的快乐吗?“洁西卡……”海诺望着泪眼婆娑的洁西卡,难以将话说下去。

  “桑妮亚,你喜欢亚杰尔?”从她为难的神态,洁西卡已猜出大概。“那么,我们做姊妹,好不好?”

  洁西卡的意思是要她当二夫人。然而,她是不可能忍受她的男人将他的感情分割为二的。海诺的目光缓缓的自洁西卡的脸上移开,无神的落在另一方雪白的墙上。

  她闭上眼,缓缓的说:“我已经拒绝他了。”

  在海诺的背后总有——双眼,始终与她维持着一段距离,冷冷的看着她。每当她蓦然回首,他的目光也从不闪避,就这样与她对视,面无表情的,像在监视着她一般。她懂他的目光,烙印在背后是灼人的疼。

  她相信这目光在不久后就会消失了。因为洁西卡说,他从不曾专情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若她拒绝了他,不用多久,他目光又会流连在新的对象上。她矛盾的希望洁西卡说的是对的,毕竟她认识亚杰尔多年,可她却又希望,她是特别的,即使知道推开他的自己是没资格要求的。走过长廊旁悬吊的镜子,海诺总忍不住驻足停留,呆呆的看着脸上那一道深褐色,狰狞结痂的伤口。

  如果不是靠她所带来的药品,她伤口的愈合速度会拖得更久,不像现在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好得几乎差不多了。而她肩胛骨的伤也以奇快的速度康复,她可以不用整天躺在床上,连医生都对此喷喷称奇。然而,等伤痂脱落,她的脸颊势必留下一道难以磨灭的疤痕,一条丑陋的疤痕……身后有人经过,海诺一回头,看到是珍。珍似乎吓了一跳,眼神急急闪过她,匆匆走过。“珍。”海诺叫住她。

  “什么事?”珍垂下双睫,不敢与她对视。

  一整天下来,海诺已经习惯了如此的目光,他们对她的伤口怀有恐惧感,没有一个人敢直视她的脸。“洁西卡夫人就麻烦你照顾了。”

  “我知道,那是我份内的工作。”

  “谢谢。”她微微一笑,却牵动了伤痂,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别……别这么说,如果没什么事,我还有工作要忙。”

  “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珍嘴角动了动,笑得很牵强,匆匆忙忙的走了。

  海诺沉重的呼了一口气,走到窗前,望着外头的景色。

  微风吹人,吹起她如丝缎般黑亮的秀发,璀璨的阳光穿透刘海,在她脸上洒下金屑,也在她眉眼间留下了轻愁的影子。

  她在这间城堡里已经没有位子了。因为受伤的关系,在养伤期间,她不用担负任何工作,可是当伤好了之后呢?她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负担不了任何沉重的工作。在她拒绝了亚杰尔之后,亚杰尔不曾开口跟她说过一句话,没有人知道他现在会怎么安排她。但可以预料的是,她绝不可能成为他的女侍,甚至是帮他处理公事的左右手了。洁西卡说过,她可以一辈子待在城里,因为她是为救她而受伤,她欠了她一份情,也将视她如姊妹般照顾她一生。可怜又可爱的洁西卡呵。可是,她对她的提议却只是歉然一笑。

  在这个城里,处处都可能遇到他。如果她在什么都不知情的状况下,她不会揭露自身的感情,可是既然她知道他们是两情相悦,这教她怎么再继续一副没事样的淡然处之呢?她迫寻着他的身影,也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那道冷如冰的目光,教她的心好痛。未来,若他走出了这一份情感,爱上了别的女子,或娶了梦思妮,她天天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教她情何以堪?

  为什么上天要开她如此大的玩笑呢?为什么?她无言的控诉,眼角泛起波光。

  “桑妮亚。”她的裙摆被轻轻扯动着。

  海诺慌忙擦掉眼泪,回过头来,天真的贝衣直盯着她。

  “贝衣,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

  “伤口痛啊?”

  海诺摇摇头,“我没事,真的。”

  “那就好。”贝衣这才宽怀一笑。

  城里最近的管理制度已有大幅的更动,废除了许多不人道的处罚,撒曼太太也不敢动不动就以私人标准任做惩处。这些都是海诺在受伤昏迷期间,亚杰尔严厉的实施海诺的人事计划表所得到的佳绩。

  所以,天真的笑容又回到贝衣的脸上,也没有人敢对海诺大小声,或是相应不理。毕竟她是洁西卡夫人的救命恩人,谁敢不让她三分。

  可是除了贝衣,其他人在跟海诺讲话的时候,都不太敢正视她,也因此不太想和她说话。

  海诺心里很明了这其中的原因;同情和恐惧混杂的目光如同螫人的蜂,刺得人疼。

  “我等一下做完工作再来陪你聊天,好不好?”’

  “好。”贝衣灿烂的一笑,转身跑开了去。

  海诺收回放在贝衣娇小身子的目光,一抬眼她瞧见了自外头进来的亚杰尔。亚杰尔接收到她的目光,脚步微停,接着转向朝她这边走来。一时之间,海诺感到呼吸困难,紧绷的神经等着他停在她面前。

  但他只是与她擦身而过,在空气中圉下属于他的独特气息,脚步不曾停留、不曾犹豫。

  她的心口在瞬间像被挖了一个大洞般,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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