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顾盼 > 盼-在生命转弯处等你 | 上页 下页


  摇摇头,她说:“是件小事。刚出来时,我注意到今晚的天空又像上次一样美丽,等一下我们吃饱了,可不可以允许我做件儍事?”

  “什么事?”他好奇的问。

  “站在人行道上看星星。”她说。

  “为什么喜欢看星星?”他笑问,就这么小的一个心愿,他愿意给她更多。

  她低下头,轻轻的皱了皱眉,“我十五岁时爱上一个大我三岁的男孩子。当时,我和一些朋友在街上等另一些朋友,他走过来,惊天动地的说,他想为我写诗。”

  她停下来,看着他,突然问:“你会不会不想听?”

  他表面沉稳但内心慌乱的说:“我愿意知道。”

  “后来我们就认识了,他也真的为我作了许多小诗,我无可救药的迷恋着他,一直到爸爸要把我带去英国的那天晚上,我们在星空为证下,承诺了彼此的将来。”

  “你还爱着他吗?”他强压住自己澎湃的心绪。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你大概没办法想像,我们当时那种百望断绝、走投无路的感觉,我们站在星空下,仿佛那是仅有的希望了。我无法忘记那种椎心之痛,虽然我对他已经没有感觉了。这些年来,看见星空,禁不住还是想停下来看看,想向它道歉,自己发了一个无法实现的誓言。”她忧伤的说。

  “傻瓜!”他心疼的说:“你在自责吗?”

  “后来他写了许多信来,都让我父亲扣住了。你知道……很典型的爱情故事,我以为他不要我了。”

  “你……你要道歉,等一下我陪你去!”没来由的,他竟跟自己生气,干什么当老好人,干什么跳进这淌浑水?

  吃饱之后,他一刻也不耽误的付了账,要她马上跟他离开;到了人行道上,自己也不明所以的,凶巴巴的说:“开始吧!需不需要什么仪式?”

  她吓住了,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

  “看星星啊!不是看我!”

  她轻声的、小心翼翼的问:“你生气了?”

  看着她水盈盈的双眼,那对诱他一探究竟的两面水镜呵,竟是会溺死人的!他再也忍受不住,他像是等了她一辈子,这太过漫长的等待就要蚀掉他的肉体和心灵了。

  他猝然将她拥进怀中,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她是如此讶异、如此恐惧,身子轻颤着,试图挣扎,一会儿后却在他的缓缓带动中,感觉到他的温柔与爱慕;她放弃了挣扎,顺从的回应。

  许久之后,她在这极度美好的感觉中掹然想起,此处是公众场合,立刻推开他,受伤的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伸于轻触她的面颊,动情的说:“我等你等得太久、太久、太久了。”

  在他生命中,这是第一次如此投注深情的吻一个女孩子,吻得心神俱乱。

  而她,这当然不是初吻了,但没有一次让她感到如此心荡神驰,像要远离生命,像要魂飞魄散了。等?什么等?她回过神,满是兴趣的亮着眼问:“为什么等我?又为什么太久?”

  “因为,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知道我会被你俘虏的。你难道不也是在等着我吗?难道我不是唯一一个发现你名字背后那首诗的人吗?承认吧!我已经毫不犹豫的承认我对你的感情,你呢?”他握着她的肩,清楚的说。

  她想起这些日子潜藏在她心中对他的思念,从第一眼见到他就沉沦了,于是她坦言承认:“你再不跟我表白,我就要夜夜失眠了。你瞧,我的感情是不是更加热烈?你从没有跟我说过这样好听的话,连敷衍我都没有!”

  他闭上眼睛,紧紧的拥住她,心碎的问:“我没有吗?”

  她摇摇头。

  “那么,这样如何?”他说完,用手拾起她的下巴,再一次将自己的唇覆在她上面,努力传达自己的柔情蜜意给她。

  当他们分开后,他轻轻的在她耳边说:“完全没有敷衍的嫌疑,雨桐,我爱你!”

  “接收到了。”她笑着说,调皮的往前跑开。

  他追上去问:“接收到之后呢?没有回应吗?”

  “不行,机器故障,只能收,发不出去!”她笑得更厉害了。

  “是吗?是这样的吗?我来检查看看!”他开怀的追着她跑。

  叶雨桐忽然想起了不知道谁说过的,当一对恋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完全忘记自己心中的痛苦或压力。毫无疑问他们是恋爱了,毫无疑问她是恋爱了。

  她跑累了,终于停下脚步;这些年,她跑得太远了,对家、对感情,真是累了!杜耀晖追了上来,一把捉住她,她微喘着气说:“捉紧我,否则我会不见的!”

  “胡说!”他轻轻搔她的痒。

  “你不怕吗?”她正色问。

  不怕吗?从台湾去英国,那个为她写诗的男孩就再没找到过她了;好不容易从英国回台湾,她却还是像一只风筝,线的末端紧紧接在英国,杨绍文的手上;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信了那场荒谬的订婚仪式?

  “我不怕!”他自信而笃定的说;握住她的手收得更紧更紧。

  她在心想:我怕。

  入秋了,长长的炎夏过去之后,所有该来临、该发生、该确定的事,都一一来临、发生、也确定了;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真是随着季节一起降温,或只是风雨前的宁静,平静得有些不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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