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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旺德举手想掴她一掌,却在看见女儿眼里的恨意后,心虚地把手放下,然后忿忿地说:

  “好!既然你要当孝女,就陪你妈一起去死!”他冲到瓦斯桶前将开关开到最大,

  “大姊快出来!”贺盼盼想挣脱父亲的桎梏,却徒劳无功,“杨哥哥,快救救我妈妈、救救大姊!”

  无奈,门已被用力关上,阻隔了盼盼的哭叫声,也阻隔了新鲜的空气。

  瓦斯仍嘶嘶地冒出,依依头越来越晕,她却不愿意爬起来关掉瓦斯开关。

  她眼前逐渐模糊,终于要结束了吗?以后不必再看着父母吵架了吧……

  贺依依再度惊醒,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平复情绪。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四点。

  没了睡意,她索性起床,戴上眼镜,拿出里安的小说来温习,想从中探究作者的内心世界。但心里乱纷纷的,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便放下小说,走出房间巡视门窗。

  确定每扇窗关得密牢,前后门也都上了两道锁,没有人会闯进来伤害她们母女。

  如果看医生,医生会说这叫强迫症,一种精神官能疾病。她没去就诊,因为这是心病,主要的成因是父亲,无论他是生是死,都是她一辈子的梦魇。

  她会恨父亲吗?不,她不恨他。恨太费心力,对在乎的人才会有恨,她不在乎他,所以不会恨他。

  夜还漫长……不想惊动沉睡中的母亲跟小妹,她打开锁,走出大门,靠着门外矮墙,点燃一根凉烟,让胸口的郁闷随着香烟一同吐出。

  一道颀长的人影由巷口走近,她心一凉,全身警戒着。

  “依依?”

  贺依依的紧绷松懈下来,“是你?回家了?”进入小巷的,是跟她一起长大的隔壁邻居。

  杨安走近,视线从她手中犹燃着的烟,转到她眼底残存的惊吓,淡淡的说:

  “贺伯伯不会再伤害到你们了。”

  身为贺家多年的邻居,他知道当她的个子稍梢长高到足以跟她父亲抗衡后,便以母亲及妹妹们的保护者自居。

  她总是会注意凝听她父亲归来的声响,并尽可能地将他挡下,不让他进去骚扰她母亲。即使这个举动常会引来一顿打骂,她还是固执的守在大门前。

  他知道她的恐惧,虽然她总是无所畏惧的模样。因此,他走进巷子看到贺家院子里有人影时总会先出声,让她知道回来的不是她父亲。

  贺依依抽了口烟,掩饰被看穿的慌乱,“我才不怕他!如果你看到他现在那副皮包骨的样子,也不会怕他的。”

  真正的恐惧来自心底,是日积月累的折磨。杨安没戳破,只是不赞同的看了看她手中的烟,却没说什么。

  随后,他也同她靠着矮墙,

  “酒吧的生意好不好?”她问。

  “还好。”

  “如果盼盼去了,不要老是让她喝那么多酒。”

  “她已经很久没到休憩了。”

  “没去是好的。”表示“曾野绫子”没有烦恼。

  说完,两人继续沉默着。

  贺依依将抽完的烟以完美的弧度投入水沟,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后说:

  “我明天要采访一个作家,预占只要半天就能访问完。万一时间延误了,你能帮我照顾我妈跟妮妮吗?”

  贺依依几乎不求人,却习惯在她不在家的时候,托他注意一下家里的动静。

  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贺伯伯第一次把家里地板倒满汽油,威胁妻女与他同归于尽那时?还是盼盼第一次割腕,但她却不在家那天开始?

  他们都忘了。只是,习惯的养成一时之间是很难更改的,就像她明明亲眼见到骨瘦如柴、已经成为植物人的父亲,却还是担心他会突然出现,恐吓着要放火毁掉她们。

  “我会的。”杨安墨黑的眼眸盯着她说:“我会照顾她们的。”

  “谢谢。”她低头,避开他的凝视。“我进去了,晚安。”

  “晚安,你先进去。”杨安看着她说。

  贺依依点头,走进屋里。

  看到她家客厅的灯熄了,杨安才离开。身为长女,她肩上的担子太沉太重,他希望她愿意让人分担。

  七点半,贺依依按着地址找到里安的住所。她看看手表,离八点还早,便在他家附近漫步,观察这栋独立的别墅。

  两层楼的别墅周围以柏树为篱,从树叶缝隙看去,看到前院是一大片修得整整齐齐的草地。

  如果访问后里安愿意让她拍照,可以从这个角度拍,很有英国乡间别墅的感觉……

  蓦然,一颗大大的头从树丛间探出,毛茸茸的,是北极熊!?

  贺依依吓了一跳,倒退一大步,随即想起北极熊只会在动物园出现,所以再仔细一看……是一只狗!

  她虽然不怕狗,但近距离面对这么大一只狗,仍然有些压力。只是……它似乎在看着什么。

  顺着大狗的眼神望去——

  它注视的是她挂在手腕上的早餐。

  “你要吃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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