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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幸好当初我坚持浴缸一定要够大,否则现在有得瞧了,一定挤不下。”严景伦不要脸的邀功。

  “你真英明。”江水悠不改本色的回讽道,惹来他严重的抗议。

  “你为什么就不能说一点好听的话,老喜欢讽刺人?”真不可爱。

  “跟你学的。”她耸肩。

  “我什么时候说过难听的话了?”他咬她的肩膀,赚来一记铁拐子。

  “无时无刻。”她转头睨他。“我是不清楚你们堂兄弟之间相处的情形,不过你要是说话一直都这么难听,难怪他会想杀你,一点都不值得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尊,即使再卑微的人也一样。

  严景伦原本只是跟她开玩笑,没想到她却牵扯到这上头来。他皱眉,思考她话中的可能性,想了很久才叹气的说道。

  “你好象很了解他似的。”他却一点也不懂。

  “我不是了解他,而是了解这种人。”她淡淡的解释。

  “你哪来的机会了解这种人?”想到她相处过的男人不只他一个,他不禁怒火中烧,难掩醋意。

  她只是要笑不笑的看着他,觉得他很无聊。

  “经验谈。”她简单的回答。

  “我当然知道是经验谈,我是问你,哪来的经验?”他最恨她这种态度,好象

  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冷淡。

  江水悠再次打量他,发现他除了脸红脖子粗外,表情还很认真,让她不由得考虑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

  “水悠!”他已经开始额冒青筋。

  “好吧。”她决定说出她的过去。“我会知道那种感觉是因为,以前的我就是这种人。”

  她不说则已,一说就让严景伦儍眼,像个呆子似的结结巴巴。

  “你……你是说……”

  “我是说,我所谓的经验谈是指我自己。”可没他想的那么龌龊。

  “可是、可是……”

  由于他已经惊讶到不会说话,她只得接下承继话题的任务。

  “有一次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从小学开始就学会煮饭?”她深吸一口气提醒他。

  “对,但是你没回答我。”他慢慢恢复正常。

  “现在我回答你,因为我父母在我小学二年级时离婚,我的扶养权归我爸,而他什么都不会,我只好承担起这个责任。”

  严景伦早想过这个可能性,但亲耳听见她说,感觉上特别震撼。

  “你父亲的工作……很忙吗?”小心翼翼的刺探她的心事,严景伦知道她有多注重隐私。

  “如果赌博也能算是一项工作的话,是的,他很忙,忙到经常没有时间回家。”她冶漠的回答。

  “水悠……”

  “你知道赌徒最会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她突然微笑发问。

  他摇头。

  “说谎。”她的笑容好悲哀。“我父亲最会说谎,全天下的谎都让他说尽了,可是他从没有一样做到。”

  当她还小的时候,他说要带她去动物园,可是后来因为忙着赶一场赌局,顺理成章地黄牛,放她们母女两人在家里痴痴的等。等她再大一点的时候,她母亲终于

  受不了和他父亲离婚,当时他拚了命的争取监护权,承诺一定戒赌,专心照顾她。

  结果是,他还是一样往外跑,年幼的她除了得学会照顾自己,还得跟着她父亲四处搬家,因为债主一天到晚上门讨债,逼得他们只好每隔一段时间就搬家,免得哪天被大卸八块,或是被人发现陈尸街头。

  她说得轻描淡写,当她提起这些痛苦的往事时,连睫毛都没眨一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没有血泪,只有严景伦才知道她的感情有多充沛。

  “所以你没有朋友,因为你来不及结交。”严景伦由背后环住她,柔声的点破她所面临的窘境。她下以为忤的点点头,轻声回说。

  “我不只没有朋友,周遭的同学还瞧不起我,因为他们都知道我的父亲是赌徒,暗地里耻笑我是赌徒的女儿。”她颤抖的微笑,而严景伦只能拥抱她,尽可能的给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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