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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她冲了一杯即溶咖啡,递给纪羽蝉,继而坐了下来,意味深长的说:“羽蝉,其实我满高兴听见这样的事。你一直太压抑自己,总是不敢表现出真正的情绪来。关于你和司徒紫魈,姑且不论谁主动,但至少你对他有所心动是事实;坦白讲,我个人对他的评价比对姓姜的高。”

  纪羽蝉沉默的听着,然后用力甩甩头。

  “好奇怪,我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结果却好像反而被你游说,到底那司徒紫魈给你灌了什么迷汤,居然让你如此帮着他对付自己的好朋友?”

  “羽蝉,你说得太严重了吧?”梁深怡对那“对付”两个字颇为感冒,又不是仇人。

  “总之,我希望他别再来烦我。”纪羽蝉心里乱糟糟的。

  “那可不是我管得着的了。”梁深怡耸耸肩。

  对于纪羽蝉的顽固执拗,她真是甘拜下风,脑筋死得跟石头一样硬。

  “算了,在这件事上,我们两个挺难沟通,只要你别帮着他就行了,我不希望咱们的交情因此有芥蒂。”说完,纪羽蝉放下咖啡杯起身。

  梁深怡重重叹了口气:“我就是不懂你死守着那个鸟笼做什么?”

  “我只是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好歹,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说相处不是很愉快,但已有家人的情分在,不是说割舍就割舍得掉的。”

  从小到大,纪羽蝉便是个少有失误的乖孩子,理所当然,她更不愿自己的人生被烙上“婚姻失败”的污点,即使不尽如人意,但她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选择错误。

  人生中的经历是循序渐进的,当然不可能一帆风顺,生命中总会要插些大大小小的意外或错误,差别在于当事人的反应,先知先觉或许避得掉,后知后觉便得承担后果。

  她不幸为后者,总得遇上了,才会开始思考解决之道,或者木然的置之不理。好比她的婚姻明明不乐观,她却固执的视而不见,以为这样便能平静的继续过下去。

  她真的是个不怎么喜欢刺激的女人,她承受不了生命中的大风大浪。

  除了那个例外。

  她现在怕的,就是随着他的出现而即将可能引发的种种波涛,那个她从未计算在自己人生中的意外。

  她贪图安逸,她不想费神制造任何乐趣,也无意引发任何意外,她只要平静的过日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会插手你跟司徒紫魈的事,但我会静观你们之间的发展,而且……嗯,乐观其成。”对于好朋友,尤其是女性朋友,梁深怡从不强人所难,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最后,这两个人铁定是一对的。

  纪羽蝉白了她一眼,其实内心忐忑得紧,深怕自己会不经意泄露出真正心思。

  “我该上超级市场买菜好回家做晚餐了。”

  “好吧,有空再联络。”梁深怡送她出办公室。

  不论如何,姜明勋和司徒紫魈比较起来,她还是偏好后者为纪羽蝉的理想丈夫人选,直觉省略,光是将条件一一列举出来,姓姜的恐怕只有到角落立正站好的份。

  虽保证不插手了,但她对司徒紫魈很有信心,直觉这种东西还真是给它有够奇怪。

  但见两人情深之日不远了。嘿嘿嘿……

  从生鲜超市提了两袋食品和食物,回家途中,纪羽蝉显得意兴阑珊。

  一成不变的生活又在重复,自加拿大返台后,她也找过几次工作,但现今人才愈来愈多,她的大学学历根本算不了什么,人家求的是经验与专业,而她一毕业便结了婚,又没啥打工经验,想在这么不景气的时候找工作,简直难如登天。

  于是,她只能姑且打消这念头,继续在家当主妇。

  唉,偏偏她能了解自己这一点,凡事只有三分钟热度,纵使有百分百决心,动手做之后却只剩三分之一的毅力和耐心。难成大事者,指的应该就是她这种人。

  到了家门口,纪羽蝉将东西暂放在地上,掏出钥匙开门。一进玄关,她登时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手中的东西掉落了也不自知——

  眼前的景象俨然成了一片花海,她的客厅被红玫瑰和紫玫瑰整个淹没,电视、沙发、柜子、地板……所有家具都被娇嫩欲滴的花儿掩盖住,只剩下一条小小的通道,此外无其它可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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