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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带着睡意的女声从外面传来,打断了卞朝晖的话语。他疑惑地后退两步,探头往厨房门外一看。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朝阳的房间里居然走出一个女孩子。

  “我在厨房。”卞朝阳回应道。

  缩回头,一时语塞的卞朝晖指指卞朝阳,再指指外面。

  “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不一会儿,孟夕阳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抱歉地说道。

  睡过头了?在朝阳的房间里?还有被撕裂的衣裙?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热血瞬间冲上脑门,卞朝晖冲着卞朝阳二度咆哮:“你这个死小子,给我老实交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给卞先生添麻烦,我真的是很不好意思。”三个人在餐桌围了一圈,孟夕阳解释了来龙去脉之后,再次向卞朝晖致歉。

  “哪里、哪里,也是朝阳事先没有知会我一声,所以我才——呵呵,也不用叫我卞先生,怪老的,我不过也才二十岁,叫我卞二哥就行了。”哎呀,原来是虚惊一场,否则还真不好向爸妈交代。

  “那你今晚怎么办呢?脸上的伤没有好,又不想让你妈妈看见。”凝视孟夕阳半晌,卞朝阳开口问她。

  咬住下唇,孟夕阳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什么朋友。”

  “什么怎么办啊?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夕阳你就住大姐的房间好了,反正她今晚又不回来。”挥挥手,卞朝晖大大咧咧地说。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住卞大姐的房间吗?”孟夕阳的眼睛里闪现出动人的神采,兴奋地注视卞朝晖。

  太漂亮了,这种表情,要是能让他抓拍一个镜头该多好,可惜照相机不在身边。被孟夕阳充满光彩的表情所吸引,卞朝晖乐呵呵地点头,“当然,当然,住我的房间也可以——”

  “啪——”一个巴掌好死不死地打在他的臭嘴上。

  “你打我干什么?”怒视着罪魁祸首,卞朝晖不平地质问卞朝阳。

  “有蚊子。”拍拍手,卞朝阳云淡风轻地说。

  “那我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借住一晚呢?”观察卞朝阳的表情,孟夕阳小心翼翼地问。

  “既然决定要住下,就先给你母亲打个电话,谎话编圆些,不要穿帮了。”按理说,他是不应该这样做的,但是就是不忍心熄灭孟夕阳眼睛中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希望之火。

  “妈妈,我今晚在同学家睡……嗯,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她们都是很好的朋友……嗯,我知道、我知道了……好,早点休息,晚安!”挂上电话,孟夕阳松了一口气。

  “你饿了吗?”见她放下电话,忽然想起大家还没有吃饭,卞朝阳问孟夕阳。

  “有一点。”说句实话,折腾了一天,她还真有些饿了。

  “刚好做了面,你要吃吗?”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今天的调料放对了没有。

  “朝阳,你就拿这东西招待客人吗?”非常不给面子地端出厨房中已经糊成分不出面目的东西,卞朝晖无比哀怨地对他说。

  “这个,如果有材料,我来为你们弄点东西好吗?”打量着他们,孟夕阳鼓起勇气说。

  一个小时后,一顿丰盛的晚餐摆在卞氏兄弟的面前。

  “红烧鱼、东坡肘子、姜汁鸡、糖醋排骨……”幸福地差点要飞起来的卞朝晖边念菜名边动筷子,“真是好吃啊,从哪里学来这么好的手艺的,要是夕阳你是我妹妹该多好?要不和你母亲商量一下,用朝阳和你换!”

  “卞二哥你夸奖了,只要喜欢吃就好。”听到卞朝晖的赞美,孟夕阳谦虚地说。

  “不要理他,来——”卞朝阳盛了一碗鱼汤给她,“你身上有伤,要多补补才好。”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她的碗里,“还有记得要每天按时上药,才能好的快。”

  “我知道了。”孟夕阳低头狠命扒饭,以掩饰自己在不知不觉滴落的泪水。第一次,除了母亲之外,有人为她添菜,对她嘘寒问暖,而这个人,恰恰是她讨厌的卞朝阳啊!

  “滴答、滴答……”小小的闹钟在黑暗中闪着幽蓝的光芒,和卞朝阳没有闭上的眼睛交相辉映。思绪有点乱,心情也很烦躁,总之,觉得最近的一切都很不对劲。在床上翻了第六十四次之后,他挫败地坐起,掀开被子,扭亮台灯,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双阳高中,一年级三班,孟夕阳。

  利用职权之便拿回孟夕阳的档案,算不算是假公济私?这个问题,卞朝阳自己都不明白。好笑啊,对孟夕阳,他充满了好奇与探索,总是想了解她深层的一面。桀骜不驯、性情孤僻是她的特点,那么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斜靠在床头,凝视手中的档案。手在封面上停留了很久,最后慢慢翻开它。

  第一眼看见的是孟夕阳的照片,梳着很整齐的头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她有大而黑白分明的眼睛,以及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算不上是美女,但是让人感觉很纯净。惟一不搭配的是她的眼神和表情:眼睛虽大却很空洞,焦距根本就没有对准摄影师;还有她的整张脸是绷得紧紧的,连嘴唇也是,丝毫没有笑意。

  她不是瞎子,也不是木头,但是她的眼睛和表情看起来却和二者毫无区别。

  视线落在她的照片下方:“孟夕阳,女,十六岁。母,孟如;父,不详……”

  越往下看,卞朝阳的眉头皱得越紧,薄薄的一份档案中所记载的东西让他有些透不过气。通过这些记载,他也逐渐了解孟夕阳那种为人处世的态度从何而来。合上档案,双手枕在脑后,慢慢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忽然听见门外有细微的响动。

  拉开房门轻轻走出来,发现大姐的房门是开的,床上的被子被掀到一旁,不见孟夕阳的身影。

  “这么晚了,她去了哪里?”疑惑地四处看看,卞朝阳自言自语。四周都是一片寂静,只有二哥的房间传来若有若无的打鼾声。

  “嘶——”

  不经意间,听到卫生间里有刻意压低的抽气声。蹑手蹑脚地靠近,透过缝隙看见孟夕阳站立在化妆镜前,慢慢撕自己额头上的OK绷,未好的伤口经过她这一折腾,又有鲜血渗出。疼痛可想而知,而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熟视无睹地咬住嘴唇继续进行自我折磨。

  “你在干什么?”再也看不下去的卞朝阳推门而入,低声斥责她。

  “我要把OK绷撕掉。”说着,又要动手去撕另一张。

  “我叫你不要撕,听见没有,你这样伤口是会恶化的!”拉住她的手,不解她的行为。女孩子不是都应该很爱惜自己的容貌吗?为什么她习惯自我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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