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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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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指伸过来点住她的眉心,太过亲昵的姿势令她不由得一惊,赫然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锁紧了眉头。 “你将他呵护得无微不至,不像他的妻子,倒像他的母亲。” 淡淡的话刺激了甘蕾的神经,她的脸瞬间苍白下去,想要呕吐的感觉又来了。伸手按住胃部,勉强压下不适的感觉,她倏地站起,摆脱苏新文的手,一把拉开大门,盯着他加重语气开口道:“苏总,我承认我与我丈夫之间的确出了某种问题,或许,这会影响我们的婚姻。但这毕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需要‘旁人’来指手划脚,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望着她苍白了脸,却依旧是一副高姿态不愿认输的模样,苏新文叹了一口气,朝她身后点点下巴,“我明白,但是他明白吗?” 甘蕾愣了愣,而后缓缓地转过身去,待看清了站在门外面露无奈的助理小妹身边的人,她低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 是董亦辉!此时此刻,他沉默地望着她,一只手还举在半空,维持着正准备敲门姿势—— 棒子骨在锅里熬得滋滋作响,甘蕾舀了一汤勺,递到唇边细细吹凉,抿了一口,皱起了眉头。 太咸了!懊丧地放下汤勺,再往锅里掺了些水,合上盖子,她回身瞟了一眼客厅的挂钟。 一锅汤,她熬了一个小时,完全比不上平日间的麻利迅速,不是淡了,就是咸了。 侧耳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声音,连电视机都是关着的,倒叫她心神不宁起来。 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吧?亦辉他,一向都不是很在意她说什么的。 如此想着心里平静了些,转过身又见锅盖被热气掀得一开一合,拿了湿毛巾揭开来,用筷子捞起一条骨头,想要放在盘子里。 “明天,我去日本。” 乍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手一松,骨头从筷子中间滑落下去,掉在盘子里,溅起的骨油飞到她的手背,疼得她吸了一口气。 “哦,去做什么?”回过头来看站在门口的董亦辉,她的手滑到腰际,悄悄拿围裙抹去手背的油渍,尽量做到语气平缓。 “我的医学论文获奖了,医院决定派我去参加学术研讨会,大概十天左右。” 见她波澜不惊的模样,董亦辉的眼中有一抹失望之色闪过,只是甘蕾太在意镇定自己的情绪因此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恭喜你。”甘蕾勉强笑了笑,拉回视线,低头切手下的洋葱。 “蕾蕾?”只听见她简短的三个字,随后不见回应,等了一会儿,董亦辉盯着她的背影屏住呼吸再次开口,“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有啊。”刀锋顿了顿,甘蕾停下动作,抬眼望着对面的墙壁,光洁的瓷砖映出身后的人影,吸了吸鼻子,她伸手擦擦自己的眼角,“小心身体,注意安全,哦,还有,你的肠胃不好别吃太多日本的生鱼片……”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太不寻常,迫使她停止了自己故作乐观的殷殷嘱咐。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那你要我说什么呢?”菜刀被自己放在砧板上,她转过身加重语气直直望入他的眼中,仿佛要看穿他心底的所思所想。 清澈的眼眸如昔,对她的反复无常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过分!他怎可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看她?相形之下,自己绷着颜面装凶的模样仿佛才是罪魁祸首。 她能说什么?能说什么呢?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如此地照顾他、关心他,满足他的喜好,为他营造温馨的家庭生活……到了最后才蓦然发现,原来是自己混淆了妻子与母亲的角色。 那他呢,他也混淆了吗?他对她,到底如他所说是对妻子的依恋,还是对母亲的依赖?眼睛有点涩,麻麻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刺激着,以至于有种温热的液体快要涌出。 真是——刀背对准砧板,一下一下重重地拍,将自己糟糕的状态统统归结为已捣成一顿烂泥的倒霉洋葱。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到几乎连她都要以为他已经离开,却没料到下一刻,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她突然被扳转了身子,一声惊呼尚未出口就尽数被封缄在温热的唇中。 细细地辗转地吻,一如他平日的温和,可是她终究没有忍住眼中的泪,滚滚而落,浸湿了两人的脸颊。 没有言语,她闭上眼睛,伸出双手紧紧环抱他,用了更加狂野的力气回敬。 管不了那一锅被自己置之不理的棒子骨汤,也忘记厨房里一片狼藉需要清理,更弄不清他们两人是怎么纠缠到床上。 “如果真的不合适了。”彼此肆意神志癫狂的时候,他气息不稳地贴近她,两人间毫无间隙,“等我从日本回来……就结束吧。” 身子一颤,有些冷,不过很快就被他高热的体温熔化了下去,激情迸发的刹那间,她透过迷蒙的双眼,看到同样氤氲的眼神。 原来,对婚姻,并不是只有她才幡然醒悟。 真是疯狂! 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浑身的肌肉立即发出抗议,喉间不自觉地溢出呻吟。不得已睁开眼,侧卧的姿势立即使半睡半醒的人看清了床头摆放闹钟指向的时间。 “糟了!”甘蕾翻身而起,顺带掀开身旁的被角,手忙脚乱地穿衣穿鞋,脑中琢磨着还剩多少时间来准备早餐,“亦辉,快点,你迟到了。” 没有一如既往慵懒的赖床声调,甘蕾愣了愣,穿衣服的动作缓下来,回头一看,身边的床位空空如也。 差点忘了,他去了日本,要离开她十天。 套上睡衣走到窗边,“刷”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外面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她不得不将手搭在额头,不至于昏眩了视线。 走得好急,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这么久过。他可吃了早餐?可带足了东西?听说日本那边最近还有寒流…… 发现自己居然又在为他操心,她叹了一口气止住脑中的胡思乱想,出了卧室、走到厨房,下意识地接通打磨机的电源,捧出黄豆,丢了进去。 “啪答答”的声音在响,她盯着机器里转动的豆粒恍惚着走神。直到容器中流出白色的豆浆,才蓦然记起董亦辉走了。 气自己为什么行为模式都跟着他的生活在转,她拿过一个杯子将豆浆统统倒进去,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捧出来,“咕噜咕噜”地一口喝了个干净。 太淡,她还是忘记了放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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