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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戈府。

  姝儿满心以为这回那个贱丫环已经惨遭轮暴,成了破鞋,没想到三名手下灰头土脸,狼狈地向她禀报,人被仕尧救走了。

  她忿恨不已,气了一天一夜,想要再去揪出那个贱丫环,仕尧前脚就踏进来,脸色阴沉地质问。

  “你为什么要使出这么狠毒的手段?”

  “我……”姝儿结结巴巴地,骇于他灼人的目光。“我嫉妒她啊!”她鼓起勇气,宣泄出来。“谁教她长得一副狐狸精模样!”

  “啪!”一声,他忿而甩她一巴掌,她捂着火辣疼痛的颊畔,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他的手。

  “你打我?你为了她打我?”她瞪大眼眸,充满怒恨,冲口大骂。“你是什么身份?你只是我阿玛的养子,若不是我阿玛,你会活到现在吗?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居然还不知感恩,动手打你恩人的女儿!”

  “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不对,你太蛮横、不讲理了。”他怒气腾腾地道。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她嗤道。

  “你若不是义父的女儿,我早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他抡起拳头,姝儿不知悔改的态度,令他憎恶。

  “你……我要去告诉我阿玛,说你打我!”姝儿伤心地转身,正巧碰上了戈勒迎面进来。

  “姝儿……”戈仕尧有些仓皇,拉住了姝儿的手。

  万一她口不择言全说了出来,危及清妤的安全,那就糟了。

  “什么事啊?”戈勒大步跨进门槛,在太师椅上坐下来。

  “阿玛……”姝儿又要开日,仕尧把她的手握紧了,央求她别说出去。

  姝儿的小手被他包握在掌心,一时气也消了一大半,讪讪地说:“没事了。”

  “你这个丫头不要没事找事做,出去!”戈勒似乎有些烦躁。“仕尧,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厅内只剩义父和他,仕尧很纳闷义父要跟他说什么?

  戈勒缓缓开了口。“我收养你已经二十年了,若不是我供你吃、住,你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义父的恩情,仕尧没齿难忘。”

  “你记得就好,千万别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戈勒意有所指,似乎看出他这阵子心不在焉。仕尧心虚地不敢去看义父尖锐的眼神,仿佛被他一瞧,就会漏出破绽。

  戈勒对他所说的话,又影响了他的思维,更加举棋不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帮清妤为君家平反。

  倘若义父真是盐道司舞弊一案的幕后黑手,那他又该怎么办?

  竹林潇湘,仿佛闭着眼,就能闻到飒飒风声穿透竹叶,飘送而来的淡淡竹香。

  君清妤穿着浅紫色的衣裙,坐在绿树中弹琴,纤纤玉指撩拨琴弦,其音如幽润的流水,如静夜的风铃,似在诉说她君家遭遇的一切有多悲凄、多无奈。

  戈仕尧进门看儿她拂琴,优美的模样,不禁放轻了脚步,不去惊扰她。

  她如梦如幻的眸子,锁住了前方的某一个定点。在绿荫中像一朵乍绽的紫薇,幽香袭人。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里有柔情、有矛盾、有挣扎,一张俊容阴郁不开。

  曲终指收,她听见他的掌声,缓缓转身。

  “你来了。”

  他突然攫住她的手。“清妤,我想带你走,远走高飞,我们不要管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好不好?”

  她猛然抽回手,愠颜道:“我不可能做一个不孝女,任我爹一个人关在天牢里,不闻不问。”

  “可是皇上已经盖棺论定,不可能再重审你爹。”

  “不,只要有一丝丝机会,我就不会放弃。”她倔强的眸子对上了他。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一边是心上人,一边是扶养他成人的义父,两人却水火不容,都欲署对方于死地,他不愿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受到伤害。

  君清妤激动、失望地说:“昨天你才告诉我你要救我爹,怎么今天你就反悔了?我知道了,你得到了,却不珍惜了……”她难掩伤心的神情。

  “不是的,清妤……”他上前抱住了她,嗓音低沉地道:“我只是夹在中间很为难。”

  她挣脱出他的怀抱,忿喊。

  “那我走好了,不用你为难,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清妤,别孩子气了!”他抓住她的手,深怕她真的走了。

  “不要碰我!”她怒吼了一声,甩掉他的手,水眸含悲地道,“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一名尚书千金,沦落到无家可归,这都是谁害我的?换成了是你,你会轻言放弃吗?”

  戈仕尧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可是他自己也挣扎不出这张困网。

  “我和你义父之间,你只有一个选择。”君清妤美丽的瞳眸有着无比的坚定。

  戈仕尧再度掉入三心二意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街上路人络绎不绝,字画古董,胭脂玛瑙,各式吃食,排成长长两列。

  但是热络的市集,始终无法令姝儿展露欢颜。

  姝儿心情不佳地在街上逛着,丫环小春尾随在后,突然看见了告示上的画像,小春眼睛一亮,指着说:

  “小姐,你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朝廷在捉拿要犯。”姝儿懒洋洋地,提不起劲。

  “不是啊!小姐,那名要犯长得很像仕尧少爷家的那个丫环。”

  姝儿闻言,立刻抬眼仔细一瞧。“真的是她,原来她是刑部尚书君大人的女儿君清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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