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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进入电梯,上了六楼,朱世豪把唯一的掌上明珠安置在舒适的头等病房内。

  朱蝶衣面色惨白的躺在那儿,像是睡着了般,两只手臂上都吊着点滴,令人看了十分不忍。

  关亚伦拥着丁柔逸的肩走近她,轻轻的唤着她的名。

  “她睡着了,不会醒的。你们今天新婚,也累了一天,还是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朱世豪通情达理的说着。

  但就像是特意唱反调似的,蝶衣竟缓缓的张开了眼,看见床头前的关亚伦,眼眶一湿的拉着他的衣袖,虚弱的说:“陪我,别走。”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连丁柔逸看了都觉得若拒绝她,将是极其残忍的一件事。

  可是,她不是圣贤,她也有一份私心,更何况今天晚上是她的新婚之夜,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他说,还计画了许多关于未来的美好蓝图想告诉他,甚至想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

  “小逸!”他的唤声里含着一丝抱歉,随即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我想为她的行为负一点道义上的责任,今晚我留下来照顾她,好不好?”他拉着她小声的说着,语气里却察觉不出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她点点头,随即接口:“我也留下陪你。”

  他却摇了头,语气里尽是温柔的拒绝:“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明天等她一醒来,我就立刻回家,好吗?”

  她伤心着他的决定,她宁愿留在这充满了药水味的医院,也不愿回到家后独自面对无人的空寂。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的点了头,机械式的移动着自己的步伐,离开了医院。

  丁柔逸穿着睡袍蜷缩在沙发上,她无法相信自己的新婚之夜竟然就这般度过了。

  偌大的屋子里,独自一人面对贴了满屋的“囍”字发怔,而她的丈夫却在医院里陪着以前的“情敌”,这样的情节仿佛是场闹剧,自己像是被愚弄了般。

  她站起身走到大窗前,无意间却瞥见了盛开的玫瑰园,一如她母亲在世般的娇艳,她的泪一下子把持不住的冲了上来。

  如果这花园是他对她的一番心意,他又怎能不懂她的心思呢?

  趿着拖鞋,拉紧了薄纱般的睡袍,她缓步的走在花园的碎石地上,往日的种种回忆和他深情温柔的陪伴,全都选在这个时刻毫不留情的啃噬着她的心,益发榇托出她的孤独。

  就这么伴着回忆、伴着伤心的走走停停,直到她蓦然想起,亚伦也许会自医院打电话回家,她才迈起了脚步,小跑步的奔了回去。

  微弱的电话铃声像是配合她脚步般的乍然响起,顾不得飘动的裙摆被玫瑰花刺尖锐的划破,顾不得更深露重的湿气染上了她的衣衫,电话铃声带给她的企盼远远超过了这些。

  然而今夜的一切不仅仅像场闹剧,更像是恶作剧,在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屋内立刻恢复了原先的死寂,电话——挂线了。

  不,不要这样对待我!她在心中无助地呐喊着,颓然的跌坐在地毯上,失神的瞪视着那具玩弄她的电话。

  一会儿之后,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她跌趺撞撞的冲到茶几旁,拿起电话急急的送出自己的声音。

  “女儿呀!”是丁海强。

  阵阵的失望使她无精打彩的慵懒应着。

  “刚刚怎么没人接电话?是不是正在享受两人间的亲热啊?”她的父亲显然喝多了酒,毫不忌讳的说着。

  “爸,你在胡说些什么呀?”她不悦的皱起眉头问着。

  “呵呵!”他的笑声十分得意,接着说:“没什么、没什么,告诉你的丈夫,要他好好享受七百万吧!”啪的一声就挂断了。

  丁柔逸对他最后的一句话感到莫名其妙,但也只当是父亲喝了酒后的醉言醉语,倒也不再深思下去了。

  关亚伦的毫无音讯,让她对任何事都失去了思考的兴趣。

  过度的疲累与心瘁使她抵抗不住逐渐袭上的倦意,倚着沙发,她昏昏沉沉的睡去。

  清晨的寒意使丁柔逸打了阵哆嗦的醒来,随即她便知道自己病了。因为她的头发胀得厉害,浑身酸软,又仿佛掉入冰窖一般,感觉到无尽的寒冷。

  看看墙上的挂钟,才七点多,她的丈夫也许快回来了,她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的憔悴,勉强的起身到浴室打开了热水,浸满了整个浴缸。

  泡了个热水澡后,她端坐在梳妆台前,修饰自己浮肿的双眼和因一夜无好眠而产生的眼袋。

  今天是他们蜜月的第一天,亚伦和她计画好的,要到夏威夷玩一个礼拜,他们事先订好了旅馆、订好了中午的飞机票,她的丈夫应该会赶回来的。因着这层信念,她静静的在家中收拾衣物,听着时钟滴滴答答的辗过心头。

  十点半。依然未见到关亚伦的踪影,电话也像是坏了般的一片静默,她盘算着如果亚伦再不出现,他们将会赶不上飞机了。

  十一点整,她确定他们已错过班机时,她决心不再守候,拖着发烫的身子,她叫了车直赴医院。

  丁柔逸难以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

  病房里只有亚伦和朱蝶衣两个人,她的丈夫正握着朱蝶衣的手,低低切切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样的情景却令她感到一阵昏眩。

  她发觉自己的步伐有些迟疑、有些颤抖,这样的场面令她进退维谷,因为自始至终,那两人仿佛形成独立的世界,始终未曾发觉她的存在。

  背后突然出现的护士,一句简单的“借过!”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她尴尬的立在那儿,无所逃避的承受着朱蝶衣仇恨的眼光。

  “小逸!”像是未料到她会出现,关亚伦惊呼一声,随即放开朱蝶衣的手想朝她走来。

  不甘遭受被遗弃的感觉,朱蝶衣迅速抓回关亚伦的手,对着丁柔逸歇斯底里的大叫:“你走!我不要看见你,亚伦,你快点儿叫她走啊!”

  护士见状,立即克尽职守的说,为了不再刺激病人的情绪,客气的请她先出去。

  她原以为她的丈夫会制止朱蝶衣那无礼的辱骂,而走过来安慰她,却没料到他也只是用着一种祈求谅解的眼光看着她,然后劝慰那躺在床上的“病人”,要朱蝶衣镇定自己的情绪,别引发伤口的疼痛。

  她心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虚弱的提起脚步,巍巍颠颠的退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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