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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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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别哭,你在那么远,我没有办法让你靠着掉眼泪,求你别哭。” 梁娴容说:“相爱多难啊!就算你爱他,他爱你,也不见得落在同一个点上;遇上罗里是让我明白,与其要求被爱,倒不如全部放下痛快爱了就好。” 罗里神父说:“十七年来,她是我最惦念的孩子;从今而后,她也将是我永远怀念的灵魂。” 最后是严开凄楚哀恸的声音:“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是了!她对自己说…… 她必须要再去找他,她必须真真切切地告诉他:无论被不被接受,无论他是否相信——她一定要亲口对他说:“我可以,我可以承受!” 可以承受如此生之轻微,那般死之沉重。 台北市的夜空,从来都不是黝黑的。 他每夜每夜在此观望,十之八九,不是透着沉沉靛青,就是惹上几分赭红。 尽管如此,严开还是贪看这片屈指可数的星空;没有了梁善善,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凭恃的慰藉。 想到梁善善,严开刻意低调的心境还是乱了…… 他昂首看着属于自己的许愿星星,伸手,仿佛可以撑托那抹晶莹;然而它终将孤独,因为许愿人无从着力,它再也没有机会飞下人间承载另一个人的愿望了! 生命大限来的突然而仓促,说他不怨不恨那是太虚伪了,但若真要选择,他倒宁愿不怒不憎,留口气力多挣些贪恋人世的权利—— 只求多些可以和梁善善共处一个星空下的时间。 春夏之交的深夜仍有些微凉,坐在石板地上的严开,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随即,一股暖意罩上肩头,那教人魂牵梦萦的声音,正落在他耳边。 “你还是这样不好好照顾自己,教我怎么不多管闲事?”梁善善将披肩轻轻拢在严开身上,自顾自在他身旁坐下。 “你……?”因为猝然无所准备,因为朝思暮想突然化为真实,严开的表情无从装饰,全然的惊异和欢喜。 “真好,你回来了。”梁善善深深瞅他,脸上也是开心。 严开这才记起自己该要装凶摆酷,但还来不及变脸,就让梁善善轻轻捧住。 “不要!”她说:“如果你真想说服我,就用真真实实的严开面对我。” 今夜,梁善善的温柔里格外坚毅,严开不由自主点了头;她清吁一气,小手放心离开。 严开注意到她的手十分冰凉……并且发抖…… 她在恐惧什么? 然而,她只是静静坐着,陪伴他看星。 这样宁馨的时光让他几次到口的话又全吞了回去,合该是意识里,真正的严开并不甘愿放开梁善善,他想拥有,想独占。 “我觉得你上次问错了问题,”然而她毕竟还是开口了,“你说我喜欢所有的人,可是,你忘了问我,我爱的是谁?” 严开惊愕看着一向不识情爱为何物的梁善善,总觉她今晚特别果决。 “除了生养我的家人,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人是严开,”梁善善轻声却清楚的娓娓道来:“我爱严开,我想和他相互扶持,不论疾病、苦痛、灾厄、死亡。” “可是,”她含羞带怯、深情款款地对上他的眼,“严开却说他爱的只是个幻影,所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算是失恋了?” “当然,严开不可能爱你!”他转头,刻意避开她晶亮明眸。 “那就对着我说,”梁善善将他身形扳来,“对着我亲口说‘你讨厌我’,这次让我看清楚你的眼睛,不要逃避我!” “好!”严开回答;如果可以让她因此死心,他愿意忍住剐心痛楚再次说出此生最后一个天大谎言。 “我·讨·厌·你!”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因为必须对着她柔情万千,因为每个字都着实费力。 “你在说谎!”梁善善静静望着他。 “你·在·说·谎!” 她努力笑着,声音却是零碎的。 抖抖颤颤,好似筛落树影间的微弱星光。 “别哭……”严开僵直身子,不忍见她心伤模样,却又无法为她挽泪,怕这一伸手,他一路辛苦架构的理智亦将全副崩解,再也无可转圜。 “你说,我是天使,”梁善善看向天空,借由仰望动作托住那随时都将倾覆的一泓情泪。“可是,现在我的小主人不要我了,再坚强的天使也会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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