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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她的脚步不再停留,踏出了造船厂,拂袖而去。

  一时之间,整个造船厂里的空气像是凝住了似的,瞬间冰封。

  末了,胡老只能对着温子然摇摇头,“唉,你会后悔的!”

  其他人翻白眼的翻白眼,叹气的叹气,都转开了头四散离开,对这种情况是既无奈又无能为力。

  温子然不发一语,默默的回头想继续工作,但他却发现,脑袋早就被应欢欢离开前那心死的眼神完全占据,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在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应欢欢好久没出现了,十天了?还是一个月了?

  其实并没有这么久,可是温子然见不到她,居然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

  直到这时候,他才彻彻底底的发现自己错了。

  没有人对他啰唆,没有人和他吵架,也没有人会笑他是书呆子,明明日子该变得很愉快,可是他却很不习惯,少了她的啰唆,他连饭都不想吃了,她不来和他吵架,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为此不开心一整天,没有人叫他书呆子,他却差点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有了她在身边,他几乎不用烦恼其他的事情,只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其他的她都会帮他处理好,可是这一切都被他自己的笨拙给摧毁了。

  温子然的变化与颓丧,造船厂的人都心知肚明,可是没有人同情他,这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就应该给他点教训。

  最后是胡老看不下去了,他来到了心绪不宁的温子然身边坐下,像是闲聊般地开口道:“少爷,你认识应姑娘多久了?”

  “啊?”温子然皱起眉,“我认识她……十年?十五年?不,应该打从她出生,我就认识她了。”

  “所以你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胡老又问。

  这个问题勾起了温子然的回忆,温应两家仅仅只有一墙之隔,他不仅看着她长大,还抱过她呢!

  “是啊!小时候的她好可爱,脸红扑扑又肥嫩嫩的,我常常忍不住捏她的脸,惹得她哇哇大哭。”

  “所以在你心中,她是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胡老慢慢的将话题引导至最重要的部分。

  温子然像是噎住一般,沉吟了一下后,才目光闪烁地回道:“应该是……妹妹吧?”

  胡老嗤笑了一声。“那好,我问你,当这个妹妹离你极近,甚至靠在你身上,和你抱在一起时,你是无动于衷呢,还是会觉得心跳加速、手足无措?”

  “我……”温子然哑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心病在哪里,只是一直不愿正视罢了。

  见温子然沉默,胡老又问道:“那如果反过来呢?现在要你捏捏应姑娘的脸,像小时候那样,你敢吗?”

  温子然俊脸一抽,他哪里敢?光是想象她那滑嫩的肌肤,他的手就开始有种古怪的灼热感,要不是为了逃避这种感觉,他何苦气走她?

  “你不敢,对吧?这样你还敢说你只拿她当妹妹看待?”胡老没好气地瞪着他。“你骂了她,如果真是妹妹,隔天大概也就气消了,她又会继续跟在你身边,两人言归于好。可是现在她再也不出现了,为什么?你也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但若是亲情,你会如此牵肠挂肚吗?”

  温子然摇头,他很清楚,亲情是斩不断的,就看他与父亲吵得最凶那一阵子,他也从来不曾如此牵挂过。

  “你伤害的,是她十几年来对你的爱情,还有她扞卫自己感情的那份自尊!”胡老一语点破,他实在太心疼应欢欢那个痴情的女孩了。

  “她若是不喜欢你,会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会担心你太劳累影响了身体?会在你最失意的时候陪伴你?会想着各种方法成为你的助力,一直亲近你想取得你的注意?会在被你夸赞被你触碰时表现出羞涩?明明是那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好姑娘,却因为爱上了一头蠢驴而一再碰壁,但她却屡败屡战,我这老人家都佩服她的勇气及毅力了。”胡老将话说得很重,只希望敲开温子然这个榆木脑袋。

  温子然脑子里一些胡里胡涂的东西,慢慢的在胡老的话语中组织成型,她对他的好他很清楚,但他却从不在意,甚至宁可狠心掐断自己心中对她产生的感情,将她赶了回去。

  如今仔细推敲起来,她的情感是多么的深重,任何事都以他为优先,相反的,他却只在意自己的感觉,不把她的喜怒哀乐当回事,言语间满是拒绝及否定……他到底有多该死?!

  “但你也不要觉得是你辜负了她。”胡老故意又说道,“是她自己要付出的,不是你要求的,郎无情妹有意那也没办法。你们就住在隔壁,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她,到时候说清楚,断了她的念就好了……”

  “不!”温子然跳起来,本能的回答。

  “你不断她的念,是要浪费人家姑娘多少时间?你又不爱她。”胡老装作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回道。

  “谁说我不爱她?”温子然脱口而出,说完整个人便怔住了。

  原来……原来他已经这么爱她了吗?

  如此说来,从一开始对她的渴望、贪恋,到后来对她的牵挂、不舍、歉疚、心疼及害怕失去她的惶恐,都是出自于他爱她?

  温子然惊讶地望向了胡老,胡老只是微微点头,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怎会傻了这么久才领悟?如果他一直想不通,那他究竟会蹉跎她多少光阴?会伤她多深?

  温子然不由流了一身冷汗,为了她艰苦的爱情,为了他过人的迟钝,她为他付出至此,却只得到他的嫌弃,如今内心的难过可想而知,他光是想象,都为她感到心疼了。

  瞧他的表情,胡老方才没好气地道:“你终于明白了,也不枉我这老人家跳出来当一次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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