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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屁!这是卒中!快唤大夫来!”

  看守庄成的侍卫们七嘴八舌,但大夫却像早就在隔壁等着,一下子就过来施针了。

  蔡生贵阴着脸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招,遂赌气地道:“去你的,怕你服毒怕你撞壁怕你自刎,才备了个大夫在后头,想不到你竟来个卒中。许大夫,你好好的治他,别让他死了就成……”

  此间已然事了,当萧远航与秦襄儿相偕走出庄府时,连日的雨早就停了,天也不再阴沉,阳光明媚的洒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好像也摆脱了那沉重的桎梏。

  夫妻两人深情对视,齐齐露出一个逃出生天的笑容,但秦襄儿显然笑得过头了,弯着身子捧腹,居然停不下来。

  还是个伤者的萧远航,靠拐杖才能站稳,现在怕她笑得失去平衡,还得伸出一只手扶着她。

  萧远航纳闷。“你笑什么?”

  “我笑你好丑。”害她想继续深情下去都办不到,哈哈哈哈哈……

  被笑丑的男人无奈了,“这丑也不是我愿意的。”

  秦襄儿笑够了,停了下来,直身而起时,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突然轻轻的抱住了他,也不管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

  “我还笑,你为我生,为我死,现在还要被我笑,却从没抱怨过一句,你这沉默的长工,也算做到极致了!”

  ***

  闽省的官场一阵清洗,朝廷重新派人上任福建都指挥使,原本的按察使蔡生贵则升任左布政使,至于他原本的位置则由原本的副使接任。

  秦襄儿的父亲前长乐县令秦沅的罪名被平反,甚至他组织乡勇蛮民抗倭还有功劳,于是皇帝亲自为其赐了諡号忠至,追封南靖伯,并赐下金银财宝。

  这下京城秦家就炸锅了,因为秦沅的名字在族谱内被划去,当初事情还闹得不小,皇帝赐下的一切财宝爵位,秦家没有资格接收,便一股脑儿托给了新任的福建都指挥使,运送到闽省交给秦沅的亲生女秦襄儿处置。

  毕竟萧远航及秦襄儿这回立的功劳不小,她那写了字还会还原为白纸的新纸,甚至让钦差大人带了些回京去,让皇帝及几位妃嫔皇子都大开眼界。

  不过这些事萧远航及秦襄儿并不在乎,他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至少问心无愧就是。

  萧远航因为伤势无法上工,荣昇号现在对他可重视了,可说他说话比刘全都还有用,京师许家特别来信,请他在家休养,至少等脚上的伤完全恢复再回来。

  于是这阵子萧远航闲来无事,就帮忙秦襄儿筹备太白纸坊分号的事。

  他们准备在福州也成立一家作坊,原材料由杨树村提供,专门制作各类纸张,而销售的渠道早就有了,南方福建这里由刘嫂子娘家负责,以后还会扩张到岭南;直隶、河南及山东一带则京城许家全包了,兼之还有范老板在江南一带越做越大,现在在文人圈子,不知道太白纸坊的还会被人嘲笑孤陋寡闻。

  圣旨来到海湾村萧家时已经又近年关,有小宦官提前来告知,秦襄儿连忙准备香案,忙活了一个早上,终于等到天朝来使。

  那位公公宣读了圣旨给他们夫妻的恩典后,还大力赞扬了下海湾村绝美的景色。夫妻俩自是知机,准备了几桌当地的美味佳肴,热情款待了诸位使者侍卫,又奉上厚厚的程仪,恭恭敬敬的将人送走。

  待大队人马来了又去,萧家又好一阵招待了海湾村里好奇的村民,不过大家见他们夫妻忙了一天,也不多打扰,稍微问问之后就转移阵地到村长家去谈论了。

  “我的天啊!幸好我们不是什么官家豪门的,与这些官宦往来,比村子里办三天流水席还累。”秦襄儿坐在堂屋里捏捏自己的脸,只觉得都要笑僵了。

  “你放心,至少我的人生没有当官这规划。”萧远航又展开圣旨,仔细看看里头内容,想了一想,“陛下赐我大匠师的称呼,虽然受之有愧,不过应该不是官位。”

  前人有蒯祥、陆祥,都是以工匠授官,官至左侍郎,但萧远航可不想当第三个萧祥,他的性子有些挥,宁直不屈,就像以前的秦沅,他很有自知之明是不适合官场的。

  至于小舶,他们供他读书是让他明事理,倒非以官场为目标,至于未来小舶是否要科考任官,由他自己决定,萧远航与秦襄儿是不会干涉他的,甚至若他真的金榜题名改换门庭了,他们夫妻还会出钱出力相助。

  “是极是极,还是金银财宝比较实际。”秦襄儿笑嘻嘻的指着房间里几个箱子,有给秦襄儿的赏赐,有给萧远航的赏赐,连箱子用的都是沉香木,她打算以后若有女儿,便给女儿装嫁妆用。

  萧远航失笑。“方才那内侍不是还偷偷塞了封信给你?说是京城有人转交的,你不拿出来看看?”

  秦襄儿恍然。“是啊,我差点儿都忘了。”

  她拿出了信,方才收时没有仔细看,现在才知道是京城秦家请人转交的。看到秦这个落款,她心里有些沉,便默默的打开信阅读起来。

  萧远航没有急着问她,只是观察着她的表倩,从一开始眉头微捧,到后来讽然一笑,最后竟是哭笑不得,他不由也好奇这封信究竟写了什么。

  不待他问,秦襄儿已经放下信开口解答了。“这封信是京城秦家三房写来的。三叔说在爹被平反的消息传回家后,整个家里都闹开了,二房三房争吵着要袭爵,结果他们忘了爹早就被从族谱除名,当时他们为了撇清关系还上报了顺天府,最后自食其果,爵位也落不到他们头上,所以又急急忙忙开宗祠要将我爹记回去。

  “结果,记是记回去了,但圣旨也已经随着新任福建都指挥使南下了,秦家这番作为入了皇帝的眼,怎么可能还让他们袭爵?”这就是秦襄儿笑得讽刺的原因。

  萧远航轻轻搂了搂她,虽然她说得云淡风轻,但曾经生活在一起的亲人,为了利益斗成这样,绝对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秦襄儿倚在他肩头,好像也有了依靠,方才看完信的那种瞥扭感觉很快就消散了。换个方式想,若不是京城秦家人作妖,她还遇不到这么好的夫婿,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信里还说了另一件事。”秦襄儿解释了她为什么哭笑不得。“当初我逃离京城,二房没有人可以嫁出去,只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照磨大人,果然也混得了一个小吏的职位。后来福建都指挥使庄成事发后,也影响了京城的一些官员,那位照磨大人丢了官被斩首,二房因为对他多次行贿,怕自己被牵连,便连夜收拾东西逃了。听说祖母气得都昏了过去,而现在京城秦家的家主则变成了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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