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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翁媳算是达成了协议,交换了心照不宣的一眼,抛下了心中的包袱又吃将起来,在美味的鱼鲜面前,落下的筷子可没在客气,两人竟有了种惺惺相惜的感慨。

  他们或许都没想到,彼此第一次良好关系的建立,竟是落在狼狈为奸、偷吃皇帝赏赐的鲤鱼上头……

  当年雍昊渊在北方打仗,五年内便由百夫长做到了正二品金吾将军,就知道他战功有多么显赫,也因为他伤了腿,万岁感念他的付出,加授龙虎将军,让他由战场上荣退。

  与雍臭渊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们对他都十分不舍,其中一名副将名叫任暗,甚至抛下了功名,追随雍昊渊身边做个随身护卫,保护他的安全。

  任皓生得十分俊秀,没有武人的粗犷,反而有种文人的风流。一双上挑的凤眼,看人都像随时在招蜂引蝶,很招女人喜欢,性格也风趣,和雍昊渊倒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只不过因为外表太过招摇,所以他行事低调,做的也都是暗地里雍昊渊不方便出面处理的事。

  比如跟踪向冬儿,在王府里听壁脚。

  “她真的这么说?”雍昊渊听完任皓说了向冬儿与父王的对谈,心情不由起伏了一下。

  “不过,向冬儿让暗卫盯着就好,需要你自己出马?”

  任皓不置可否,这种事当然要自己来才有趣。“反正要对付王府的人暂时不会有大动作,就当我看戏解闷好了!不过这么一路看下来,向冬儿对世子你还真是有情有义,总共也

  见了你没几次,给她施点小惠,就一心一意的认为你对她好。”

  他的话让雍昊渊沉默了。她觉得他对她很好?

  洞房花烛夜,他丢她一个人在房里;新人敬茶时,他不在她身边,她被于氏送来的雪莲欺负,他不闻不问,嫁入府中这么多天,他从没与她同床,甚至她被推入水中时,他更没有想方设法去救。

  只是因为他没有责打过她,让她吃饱了饭,她便一厢情愿的认为他是好人,愿意付出心力对他好,期待他的残疾能够痊愈。

  这个傻丫头真的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哄骗,愿望小到令人心酸。而那是因为,从她父母亡故后,就没人对她好。

  在雍昊渊沉思的同时,任皓又说道:“而且你这小媳妇,还真如她所说的运气非凡。雍暻云将她推入水中,欲让雍昊平下水去救她,想坏她名节,想不到雍昊平在这关头居然抽筋溺水,而小媳妇的水性又好得不得了,还能抓鱼。”

  任皓说到自己都笑起来。“抓鱼就算了,抓的还是御赐的鱼,弄了个一鱼三吃,这该砍头了吧?偏偏有王爷替她保驾,居然同流合污一起吃起鱼来,说要瞒着万岁。”

  “你说我父王不仅去找她,还和她一起吃鱼?”雍昊渊听说她要煮鱼不假,但怎么也想不到他父亲竟也臭味相投,一起做出如此出格又滑稽之事,他一向冷漠的表情不由有了些松动。

  “还真别说,小媳妇儿端出来那几道鲜鱼料理,看起来色香味倶佳,飘香十里,连我都看得馋了。”任皓摇了摇头讪笑,“御赐的鱼,我还真没吃过呢!”

  “府中湖里还很多,你可以去吃吃看。”雍昊渊冷道。

  任皓缩了一下脖子。“那倒不用了,我可没有王爷替我保驾啊!”

  思索了一下向冬儿进府后的一切,雍昊渊眯起了眼,若有所思。“向冬儿运气很好倒是不假,听说她运气好到连住的房子塌下来,所有在屋里的人全被砸伤,就她一个人和教养嬷嬷毫发无伤,还有侯府的亲人想夺她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她都能在街上碰到她的母舅,由母舅替她讨回……”

  他别有深意地说道:“你不认为,她的好运气,某些方面来看,奠基在缜密的思考与安排之上吗?”

  “怎么可能?”任皓直接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你暗自跟她几天你就知道,她的傻气如假包换。”

  不过所谓傻气,只是一种天真单纯的表现,倒不是笨。这种性格造成了她处世上的宽容大度,随遇而安,倒是让任皓有些欣赏。

  雍昊渊不置可否,淡淡地道:“至少目前看起来,向冬儿对我们是无害的,就容许她在王府里继续当她的世子妃吧,免得我父王还要处心积虑的找下一个。”

  任皓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们要做的那件事……”

  “自然是继续进行。”雍昊渊不假思索回答。

  “可是一个弄不好,向冬儿很可能就陪葬了。”任皓叹息。

  “度不过,是她的命,如果度得过,那的确就是她的好运了。”雍昊渊面无表情,就像说的人与他无关一样。

  任皓还想说些什么,但见雍昊渊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话只能又吞回了肚子里。他知道世子的性子,很少心软,对待向冬儿的态度已经是少见的宽容了。

  他以为世子对她是不一样的,难道他错了?

  晚膳雪莲只端来了一碗肉粥和两盘青菜就懒洋洋的离开了,向冬儿下午吃得饱,便将晚膳让给了李嬷嬷。

  梳洗过后,向冬儿让李嬷嬷替自己绞干了头发,便径自来到房外的抱厦,坐在栏杆上,欣赏十五的满月。

  她嫁进府里整整一个月了,没发生过什么血腥恐怖的场面,她的丈夫只是冷了点,但她却挺喜欢的。

  虽说从小她就没见过几个外男,可是她的直觉很准确,她的丈夫绝对是人中之龙那类型,就算伤了双腿也不减他的气势与英伟,若不是那些可怕的谣言,只怕晋王世子妃这位置还轮不到她,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冷冰冰的。

  她其实也不知道夫妻之间该如何相处,却也清楚自己与雍昊渊这样从来不同床、几天才能见一次面的情况绝对不正常。

  她父母死的那年她五岁,小时候见过父母之间的互动还有些印象。她隐约记得那时是有丫鬟服侍的,不过只要是父亲的事,母亲很少假手他人。

  现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父亲当年是户部侍郎,二品大员,手掌社稷生计。她想父亲平时应该也是十分忙碌,能与母亲见着面的时间或许只有晚上,甚至几天才能见一次,母亲若不对父亲的事亲力亲为,两人根本没有亲近的时候。

  而她与她的丈夫,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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