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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第五章 剥下母亲假面具

  白露在张平镇里是住总兵府,总不可能让那妇人也住进去,何况她虽失去记忆,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妇人绝不是她母亲,如果是她真正的母亲出现,她一定第一眼就能认出来。

  基于这种排斥,白露不想与妇人多说什么,反正问了也是白问,左安阳做主拨了一间民房给那妇人住,从此之后白露便对她不闻不问,这么清楚的态度就是要告诉那妇人知难而退。

  妇人却并不安分,老想上总兵府找白露,都让总兵府的侍卫挡了,她犹不死心,躲在总兵府外想拦下白露,也总是扑空。

  最后她想着上回那巡抚大人似乎很支持她,差点当场就要白露认下母亲,自己似乎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后盾……于是她索性日日到珍馔点心坊白吃白喝。

  李三郎知道她的背景,拿她没辙,又对她颐指气使的态度很是恼火,这几日还自以为是当家的,得罪了好些客人,无奈之余只好前来禀报白露。

  白露叹了口气,她到现在都没能弄清楚这妇人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就要讹上她,但那妇人有严明松撑腰,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却是令人十分困扰。

  不得已来到了珍馔点心坊,那妇人坐在屏风后的雅座,吃乳酪蛋糕吃得正欢,要用来贩售的乳酪蛋糕切成了八块,可以卖给八个人,她却一个人全包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白露耐着性子,挑明了与她说。“我们都很清楚,你不会是我母亲,只要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你我根本就毫无相似之处,你前来讹诈,不就是要钱?我给你一笔钱,你从此离开两不相干。”

  妇人的眼光转了又转,她承认自己先前到来,确实是想敲诈一笔,不过如今情况不同了,那个傻巡抚这么支持她,有了这个靠山她还不多拿一点不是太蠢?

  而她也在珍馔点心坊白吃白喝多日了,看看这家店日进斗金的样子,如果她能榨干了白露,还让白露用这家店来替她赚更多银两,岂不更好?

  于是那妇人直接在店里闹了起来,推倒了屏风,居然像个孩子般赖在地上大哭,“我命苦啊!我亲生的女儿居然不认我,还想用银子打发我啊!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啊……呜呜呜呜呜……”

  在场还有许多客人,有些知道先前这妇人来找白露认亲的事,很快向不明就里的人解释了一番,众人看着这妇人撒泼胡闹,那德行跟俏生生的白露哪里像了?虽然有人信有人不信,不过倒是有志一同地旁观看起热闹。

  白露的额际都痛起来,“你先起来。”

  若是可以,她早就将这女人扫出门去,她根本不怕别人戳她脊梁骨说她不孝,反正跟在左安阳身边三年余,再难听的话都听过了,一点风言风语还影响不了她。

  她担心的是严明松,万一严明松真要为这妇人出头,她受点罪不打紧,却很可能会连累左安阳,左安阳一定会为了这件事和严明松杠起来。

  “我不起来!我偏不起来!”那妇人脸上涂了极厚的脂粉,一张脸都哭花了,双手双脚往地上拍打着。“我是你娘啊!你这狼心狗肺的女儿要赶我走!我不走,我偏不走,有种你就把我打死好了!这里的人都能为我作证,你狠毒弑母,严大人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不知道为什么,白露脑子里浮现一段画面,一个孩子躺在地上洒泼打滚,直嚷着“这不是肯德基、这不是肯德基”,可是肯德基是什么,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甩了甩头,她都有些佩服自己在这状态下还能走神了。

  她给了自己的两个婢女一个眼神,她们都是身怀武功的,一人一边上前,轻易地将妇人拽了起来。

  “你们想做什么?”那妇人面露惊恐,嚷嚷起来。

  “够了!”白露冷声道:“你在此装疯卖傻,必有所求,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那妇人果真安静了下来,在心里盘算了半晌,当下大言不惭道:“我要宣镇里锦云阁那最沉的金钗子,还要日日到春来酒楼吃圆满宴,我这身衣服也该换换,就换成京织坊的衣服,绸缎或云锦的都可以!还有……”

  她的狮子大开口不仅白露听了觉得不悦,连旁观的百姓都觉得太过分了!这哪里是认女儿?根本是敲诈嘛!

  白露告诉自己要忍,等查明这个女人的来历,她终究会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这才淡淡地开口,“我给你五十两,随你去花,至于要用在什么东西上我不管。”

  白露说着,由柜台取出了五十两。

  五十两算是非常优厚了,足可抵一户普通人家十年的花用,旁观者都听得咋舌,偏偏这不要脸的妇人似乎还不满足。

  “才五十两就想打发我?你以为老娘是什么人……”

  白露的话声转冷,“要就拿,不要就算了。反正我只要不赶你,严大人也拿我没辙,了不起我这家店休个一阵子,看你去哪里闹!”

  那妇人死死瞪着白露,最后竟是一把抓了银子就跑,还撞翻了几个放点心的台子,将店里弄得乱七八糟。

  白露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头很是烦闷,虽然暂时将人弄走了,但事情还没结束……

  总兵府中,时已入秋,北方冷得快,院子里的几株云杉和侧柏都略显枯黄,让原本就肃穆的总兵府更显萧瑟,西风吹过扬起地面上的尘土,让路过的小兵打了个寒颤,拢了拢领口后缩着脖子继续向前走。内署里,只有左安阳与严明松在议事,借口事关机密,所有将领侍卫全被请了出去,空旷的室内几乎说话都有回音。

  左安阳这几日荒废公事陪吃陪玩,已极为不耐,若是严明松执意不办正事,纯粹吃喝玩乐,那他再也不奉陪,不管严明松是不是他未来岳父,就算天皇老子来都一样。

  左安阳真的很怀疑,就严明松这德行凭什么坐上兵部尚书的高位?

  “既然没有旁人,叫你将军太过见外,我就托大称你一声世侄。”严明松身形肥胖,坐在太师椅上有些局促,便扭了扭身子,看起来有些猥琐,接着他清了清喉咙,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道:“咱们先说正事。你上任时上奏说张平镇军需不足,向万岁要粮饷,我这会儿来看,似乎张平镇的情况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居然还有脸说?左安阳铁青着脸道:“距离我上奏京城已要过一年了,中间毫无回音,若这一段时日就干等着朝廷拨银拨粮过来,军队里的人早已死掉大半,更不用说保家卫国了。万岁既不管,我们只好自立自强!张平镇能渐渐的脱离贫困,是这里所有兵将与百姓一起熬过来的!”

  “你这是批评朝廷办事不力?”严明松声音变得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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