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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也因为每次来的人都不多,侵入的方位也千奇百怪,不免麻痹了西南边军,以为都蛮族也就只能这样小打小闹,想不到这回他们竟集结了五、六万兵力,而且武器马匹倶者充足,杀得西南边军一个措手不及,还差点被拿下兴文县,守城官兵于是快马加鞭的传信回京求助。

  皇帝立即号令雍王率十万大军亲征西南,因为雍王手底下没几个信得过的兵将,遂立刻派人送信去给远在歙县的安硕,问他愿不愿意从军,若是愿意,即刻由歙县出发至西南与雍王的大军会合。

  这便是由王府编制跳到朝廷编制了,如果能在边疆立功的话,无疑是升官发财的光明大道,换个角度来,说,都蛮族在朝廷历年来的不断打压下都没能成功压制,代表这个功不是那么好立,可能随时会丢了性命。

  雍王也知此事吉凶参半,便让安硕自己选择,毕竟安硕是王府的救命恩人,他虽有心想提拔,却也不愿逼他参战真的丢了性命。

  再说小南村,此时唐汐知与安大娘正讨论着中秋要不要到县里凑热闹,当地中秋有个舞香龙的习俗,由稻草紮成五只香龙,一只有三十余丈,舞动起来要出动几十个大汉,虎虎生风,祈求五谷丰数、花好月圆,其热闹奔放比起年节都不遑多让。

  四月府试完后,安槐成功取得童生的资格,居然考了个府案首,可乐坏了苏夫子,对于年底的院试,苏夫子断定安硕可以直接参加了,因此在中秋节前放了他的假,让他回小南村跟家人团聚几天,接着就回县学全力拚考秀才。

  儿子回来了,安大娘自然欢欣,唐汐知也很高兴,不枉她千辛万苦将小叔子送到县学,果然有了回报。

  这一天午膳,唐汐知便使尽了浑身解数,替安槐操办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茶香燉鸡、蘑话炒肉、烩三鲜、火腿山笋、杨梅肉丸子、虎皮豆腐等等,看得安槐口水直流。

  此时,安硕回来了,他已经收到消息,当下便有了决断,抱着满腹的心事,不知如何向亲人开口,尤其一进门就受到热烈欢迎,满桌的菜,亲情的喜悦,这一切温馨都美好得令他不忍破坏。

  既然说不出口,就只能默默坐下来吃饭了,明明美食在前,佳肴可口,他却提不劲多大的劲,勉强熬过这一顿,唐汐知让叶婶撤下了碗盘,送了几杯金叶银毫上来。

  自然,对于饭后解腻,还是滋味清淡甘爽的金叶银毫比较适合。

  这个时候,唐汐知才悠悠地看向了安硕。

  “好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瞧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顺耳的话,幸好我们已经吃饱了,也不至于为了你食不下咽。”

  安槐险些没笑出来,安大娘也是瞪了自己阴阳怪气的大儿子一眼,安硕则是为难地摸了摸头,还是那般憨厚,原来大家都发觉了他的不对劲,亏他还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

  不过他要说的事,的确也不能再拖了。

  “娘,汐儿,还有槐子,我……我想告诉你们,我决定从军。”

  “什么?”安大娘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在王府当差当得好好的,现在也是个六品官了,还从什么军?”

  “我觉得我现在高不成低不就……”

  “不行!”安大娘厉声反对。“你去从军不是拿性命开玩笑吗?万一有个……有个差池,我们婆媳怎么活?”

  “娘,其实我想过了……”

  “不行!”

  安硕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唐汐知。

  唐汐沙知同样被这个消息打击得七荤八素,要按着桌子脑袋才能不那么晕眩,不过再怎么难受,她也能想到安硕会做出这般决定必有他的盘算。

  他不是个冲动的人,身为他的妻子,在这个时候不能被情感蒙蔽,一个劲儿的反对他,反而该理解他的苦心,助他做出最好的决定。

  “娘,你让他说。”唐汐知深吸了口气,定定地望着安硕,“如果他有理,我们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他,如果他只是一时没想清楚,我们也才知道从哪里开导他。”

  “好,你说!”安大娘仍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瞪着安硕。

  安硕叹了口气,认真且严肃地说:“我做这个决定是为了这个家,也是为了我自己。六品官在村里听起来很大了,但到了京里根本什么也不是,手里没有实权,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这次从军,便是王爷提拔我的一个机会,如果立了大功,升官加职不待多说,我手里也能握有实权,有点底气抵抗那些觊觎我们家业的人。”

  安槐此时插口问道:“这次带兵是雍王殿下亲征?”

  “是。”安硕明白弟弟为什么只提起这个,给了他感激的一眼,“我于王爷有恩,所以王爷绝对会尽力保我周全的。”

  他将目光转向安大娘。“娘,我们安家能有如今的富贵,那是靠了汐儿,可是即使只是小小的茶叶生意,也有人不断打压觊觎,甚至谋财害命。再说以后槐子若是金榜题名,那也得从小官开始做起,槐子没有背景,官场险恶,一个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

  “如今我有了这个机会,也想出去闯一闯,我能保证等我凯旋归来,我们安家绝不会只有现在这样,以后只要有我在,汐儿可以安心卖茶,槐子可以做个清白的好官,我也希望让娘以后能出去向人夸耀,说你有一个光宗耀祖的好儿子。”

  厅里所有人都沉默了,安槐暗恨自己不够努力,让哥哥要用命把家扛着。

  安大娘心中仍然不舍亲儿,但否决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至于唐汐知,或许是有了心理准备,竟是最平静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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