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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因为身体不适,想要先回去招待所休息,方才那个男人就是苏禾集团安排的接待人员,可是他……”恐怖的回忆被挑起,发红的眼眶透露她惊魂未定的恐惧与愤怒。

  “这该死的家伙!”苏剑令火气骤起,“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茫然的摆动着头,宛如博浪鼓,“我只知道他姓史。”泪水仍是下意识的流淌。

  他拍拍她瘦弱的肩膀,安抚道:“别哭,我先陪你上警局报案,保证马上就可以将他绳之以法,稍后再送你回去,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醒来一切都会没事的。”

  一听到要回招待所,恐惧再度袭上心头,“不——千万别送我回去,我的同行团员都还没回去,我怕他会等在那里——”梅若颖激动的拒绝,“我不敢回去!”双手直拉住她唯一的浮木——苏剑令。

  他反手握住她冰凉纤弱的肩膀,好声安抚,“好,你先冷静一点,下回去,听话,冷静下来。”

  “我不要回招待所,不要……”她疲惫的靠在他手臂上,低低啜泣。

  恶梦一次就够了,她不敢想像若再来一次,她是不是能够幸运的全身而退。

  看着她担心受怕的模样,他内心涌上无限怜惜,没想到苏禾集团邀请她远从德国来台,却安排了如此差劲下流的接待人员,不但危及她的安全,也严重破坏集团的声名,要是不将那个该死的家伙好好惩治,实在不能抚平他的震怒。

  苏剑令在心里默默作出了决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因为从现在起,这个叫梅若颖的女人,将会被纳入他的保护之中。

  第四章

  因为恐惧,梅若颖不愿回招待所,因为恐惧,她始终紧紧的咬着唇,泰半时间她总是低垂着头,被动的追逐那双黑色皮鞋的脚步,因为她的手腕被紧紧圈握在苏剑令宽厚温暖的手掌之中。

  他步伐好大,她有些吃力的追逐着。

  从他开阔率直的步伐,直觉他是大而化之的洒脱人,而从他紧握的力道来看,他又是那么坚决无畏,仿佛迈开步伐勇往直前就是他的风格。

  苏剑令始终握着她的手,进了家门,打开屋里的灯光,钥匙往玄关上的陶盆一扔,“喏,到了,我家。”转过身,看她依然死命的咬着唇,“嘿,别咬了,折磨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

  回过神,梅若颖骤然松开唇,哑然的望着他。

  “进来吧!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把自己放松下来,然后好好的睡一觉,忘记今晚的不顺遂。”他拉着她往客房去。

  “苏先生,谢谢。”一边快步,她一边心存感激的低语。

  苏先生?怪别扭的称呼,他停下脚步,剑眉高高挑起,一手搭在客房门把上,转身睐她,“剑令,叫我剑令。”松开她,他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

  不意外,再度被他眼中的炫目神采所震慑,顿时,她腼腆得说不出话来。

  他总是这么看人吗?仿佛要看进人的内心深处,叫人完全的透彻。

  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会让人害怕的,苏剑令轻扯嘴角,旋开门把将她推了进去,“这里的客房总算派上用场了,喏,今晚你就先睡在这儿,客房里头大致上什么都有,如果有缺少什么,你再喊我一声吧!”

  屋里扑鼻而来一阵干爽的气味,白天想必是有温暖的太阳光临,简单的陈设,干净的空间,淡雅的色调,适合她今晚祈求平静的心情。

  “谢谢。”她由衷感激。

  “那就不打扰你喽!请自便,我这个人对生活没啥规矩跟原则,不用觉得拘束。”毫无预警的,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蛋,往她光亮的额头上一吻,“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她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的望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愣愣的摸上他唇瓣所残留的余温,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怦然心动。

  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用他一贯勾魂摄魄的笑容面对她,“对了,再提醒你一回,剑令,我叫剑令。”百般刻意的提醒,他就不信她还会如此健忘。

  苏剑令贴心的选择退出,让她松驰紧绷的情绪,自然的面对自己,她需要好好洗个澡,可能还需要一场属于自我的哭泣,好沉淀她的恐慌。

  待他关上门后,梅若颖放松全身,虚软的坐在床沿。累了,她真的好累,没想到来到台湾的第一天晚上,她就碰上了如此可怕的事情,现在回想,她还忍不住直打哆嗦,幸亏上帝保佑。

  突然好想念德国,是不是该打个电话告诉其他团员她的下落,或者打通电话给爸爸呢?

  扬眸看了看房里四周,一屋子全然的米白,举凡是床铺、橱柜、窗帘……纯粹的米白,最多就是在边处有着简单的描金刻花装饰。

  视线来到梳妆台,她发现一架留声机,紫铜雕花喇叭,黄铜材质喇叭管,铸铁制造的拱形基架,搁放在这儿看来古朴沉静,一旁是电话。

  走上前,她抓起话筒又突然放下,她不知道招待所的电话,所以无法跟同行的团员联系,犹豫须臾,她接着打电话给父亲。

  “爸爸——”电话很快的被接起,她迫不及待的唤。

  “是若颖啊,怎么样?台湾好玩吗?”梅父热切的问。

  拧了眉头,不知怎么说自己此刻的感受,眼眸氤氲。

  “若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父亲察觉她的沉默。

  她连忙摇头,“不,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刚抵达台湾,错过了台湾的白天,爸爸,这里变了好多,我都认不出哪里是哪里了。”她努力的让语调听起来轻松自然。

  梅父闻言笑得怅然,“全都改变了啊,看来我们真的太久没有回去了,不过不急,慢慢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你将会发现台湾不同于德国的生命力。”

  “嗯,从明天开始,我会每天拍照,把照片E-mail给爸爸。”

  “哈哈,好,我会每天开电脑期待的,好好照顾自己,我的宝贝。”

  我的宝贝!梅若颖最喜欢听到爸爸这么唤她,她忍住濒临溃堤的泪。“爸爸,我半个月后就回去了,你也要照顾自己喔,先不多说,时间很晚了,掰掰。”

  “掰,我的宝贝。”

  挂了电话,父亲温暖的声音击溃了她的坚强,她伤感得想哭,靠坐在床沿缩起双脚,用单薄的双臂紧紧的圈住自己,把脸埋了进去,放任情绪无声的低啜。

  梳妆台上的留声机,荷米丝偷偷的现身,带着一丝怜悯。

  “你终于来啦!可是你似乎受到严重惊吓了,哭吧,哭一场,情绪就会好转的,当我遇到挫折,或是很想念雷米尔的时候,我也会允许自己好好的哭一场,通常大哭之后,心情就会变得很好,法力还会变得很强喔!”荷米丝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索性,荷米丝腾空跃起,栖坐在梅若颖的肩膀上,圈起手朝她的耳朵低念了个咒语,“嘎拉乌椰轰,坏心情,去去去!”随即吻了她的脸颊一记,“来嘛、来嘛,接下来你可是即将面临一场甜蜜的爱情,一定把今天的不愉快打包扔掉喔!”

  荷米丝掩嘴轻笑,轻轻旋身,白色长袍的裙摆飘起一波柔美的幅度,回到留声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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