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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单云弋说的没错,是他扼杀了她的青春,如今要把她推向追逐幸福的步伐,她却害怕的缩回了脚,忘了怎么争取,这是他的罪孽,是不是叫她再一次彻底的心死,她才有重生的机会?

  好难,决裂好容易,修补伤痕更是那么的难,连浩延千头万绪的无法可解。

  第九章

  私人俱乐部的包厢里,两个男人静默的对峙着。

  许久,连浩延捧起酒杯,为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喝吗?”他问身旁的人。

  不等单云弋回答,他已经自作主张的也替他斟了一杯,然后径自端起自己面前的这一杯,轻尝浅酌起来。

  “还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单云弋严肃的抢下酒杯。

  “对我而言,喝酒没分什么时间的。”

  激动的手臂一把揪住连浩延的领口,硬是将他从沙发上扯了起来,“连浩延,你给我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场婚礼?新娘呢?哪个倒楣鬼是你的新娘?”

  “那不重要,总会有人来扮演这个角色的。”他云淡风轻的说。

  “太过分了你,我是这么小心翼翼的看顾着她,你却总是这样轻忽。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觉得我是帮凶?当初宁可让她死在贫民窟,又或者,她会在贫民窟里勇敢的存活,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以后,还要遭受你这种对待,你真要她再死一次吗?”

  “云弋,本来就是你不该,你不该自作聪明的策划这场阴错阳差的戏码,让我出现在她眼前,错过的,就该错过。”连浩延狠狠的挣脱他的钳制。

  “难道你就要这样继续逃避下去?既然如此,当初你一走了之便罢,又何必要我处心积虑的找寻她的下落,最后还劳累我得亲自到贫民窟将她带回潘芭杜?你该让她自生自灭算了,或许她在贫民窟会活得更像她自己。”向来温文儒雅的单云弋,这一次是真的不得不动怒了。

  “你明知道我不能——”他对着单云弋回以咆哮。

  父亲透过管道联系告诉他,关于她的动向,可一听到她就要来美国寻他,连浩延不作他想的连夜逃得不见踪影,然而内心却又割舍不下她,只好央托好友单云弋找到她的下落,代为照料,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是他懦弱……

  “既然不能,你为什么又会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你心里明白,她从没忘了你,即使你这么无情的对待她,她还是如此,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何苦要在她面前娶另一名女子,然后把她逼上绝路?”

  “我希望能让她清醒,重新拥有她自己的人生,不再被过去所羁绊。”

  “那也该是由小妍自己来选择,而不是你在操控,搞什么狗屁假婚礼!”

  “云弋,你不懂,我们没有未来,那一年那一天的决裂,我们的赌注就是未来,一场注定没有的未来。”

  “妈的,去你该死的赌注,那些赌注若真能信,猫狗都能飞上天了。”素来有礼的单云弋忍不住爆粗口。

  沉默以对,连浩延只是啜饮着他的酒。

  勇气是会被消磨的,他们都已经害怕争取,害怕又要经历过往的伤痕,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最害怕的就是再次的撕裂,不单严祖妍会怕,他也怕呀!

  “你——”单云弋为之气结,“算了,如果你非要搞到无法挽救,那我也无话可说,对你,我是仁至义尽了,唯独对小妍我是亏欠的。”

  他掏出口袋里的信封,往连浩延面前一扔,“我找到他的下落了,在中部山区的佛堂里,你如果还不能觉悟,你就继续恣意妄为吧!”

  单云弋扭头离开,留下连浩延独坐在包厢里。

  撕开信封,里头掉落一张相片,连浩延拾起低瞅,曾经意气风发的人,现在也不过是个佝凄老人,在佛堂前手执扫把,默默的清扫一地的落叶。

  浩延吾儿……

  信纸上开头的称呼,叫他一阵心酸掩上,没有展读的勇气,只有把酒饮得更凶、更凶。

  派翠西亚跷着二郎腿,电话按成免持听筒,斜躺在一张贵妃榻上,跟她的姊妹淘安郁茜大吐苦水。

  “天啊,真是要累死我了,单老板再不回来,哪天我心一横,干脆卷款潜逃好了,要不然我每日这样辛苦工作,也没为我自己多挣几个钱啊!”

  “你不怕被通缉?”电话彼端的安郁茜揶揄道。

  “哈哈,通缉,中国人不都说人为财死嘛,通缉算什么,一枪毙了我还比较叫人害怕。”

  “那我就一枪毙了你好了,派翠西亚。”

  冷冽的声音凌空落下,派翠西亚先是一愣,下一秒宛如是被热油烫身似的,从贵妃榻上弹跳起身,脸色僵硬的她赶在千钧一发之际挂了电话,旋即换上一张讨好的嘴脸,陪着笑,“呵呵呵,老板,您回来啦!您终于回来啦!”

  “派翠西亚,够了,在台湾,这种恶心巴拉的桥段我已经在电视新闻上看腻了,况且你年纪一把了,不适合这种表演手法。”鬼灵精怪的单玺拖着行李箱,垮着一张脸走来。

  “打扰了你的雅兴啊,派翠西亚。”单可薇凛着一张脸说。

  “别这样说,千万别这样说,”派翠西亚探头探脑的,“欸,怎么没看到汤先生?他伤势还好吧?”

  “你死定了,派翠西亚。”单玺皮笑肉不笑的说了这一句,赶紧抢在战火尚未爆发之前,拎着行李回房去。

  谁挑起的战火谁去应,都怪派翠西亚多嘴,一开口就问爹地,光看老妈那张脸也知道,一定是跟爹地闹得不愉快了,笨派翠西亚!

  “啥?小鬼头先别走啊,为什么说我死定了——”她情急的对着单玺背影嚷。

  “小鬼头?你敢喊我女儿是小鬼头,派翠西亚,我真的可以肯定你是活腻了。”单可薇甩开绣扇,飞快的摇了起来。

  “老板,你火气好像有点大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派翠西亚试探的问。

  单可薇赏她一记白眼,摆明不想讲。

  说来气人,因为挂心汤镇权的伤势,她和女儿饱受担心千里迢迢的到台湾去,母女俩好生的照料他,思思念念都是他的安全问题,谁知道人家不领情,三天两头就从医院跷头去办案工作,吓得她和女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伤好了,原想要他一块儿回美国多休养几天,那男人倒绝情,打包把她们一大一小送上飞机,他自己反倒英勇的重回工作岗位,全然不把她的牵挂放在心里,什么跟什么嘛!活脱脱是糟蹋她的一片真心。

  “把账本拿来,我不在的时候,潘芭杜生意如何?”

  “好,当然是一样好,我可是卖力的工作呢!不信,你可以问问大家。”

  伸手一纳,“对了,叫苏菲雅过来帮我把行李拿上房间整理一下。”

  “欸,苏……”派翠西亚猛然停下。糟,苏菲亚搞丢的榆木灯箱琉璃镜还没完壁归赵,现在单老板回来了,阿弥陀佛,千万别让她想起这件家俬傲,那个傻呼呼的苏菲雅也别说出口,要不然她就等着领死。

  “发啥愣,快叫苏菲雅过来啊!”

  “她、她出去采买了。”她随口搪塞。

  “采买?算了,你帮我拿上去便是。”不疑有他,单可薇专注的翻阅这阵子的买卖纪录。

  “好,马上拿上去。”总算有个好借口可以开溜,派翠西亚拎着行李想落跑。

  突然单可薇想起一件事,唤住她的脚步,“等等,派翠西亚。”

  “什么事?”

  “行李我待会自己提就好,你帮我处理一张订单,我找到买主了,最好今天能出货。”

  “没问题,是什么东西?”

  “榆木灯箱琉璃镜。”

  “啥——”瞠目结舌还不够,派翠西亚当场手一松,连人带行李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四脚朝天的瘫在地上,却发不出一声哀鸣。

  “你是怎么了?听到榆木灯箱琉璃镜找到买主了,需要这么惊讶吗?”

  “没……没。”她不是惊讶,她是害怕,是惶恐忐忑,尤其生怕自己项上人头随时不保。

  “算了、算了,笨手笨脚的,告诉我东西收到哪里去,我自己去处理。”

  “这……我……那那……”她支支吾吾的。

  失了耐性的单可薇当场收起扇子,用扇柄狠狠的赏她一记结实,“吞吞吐吐必定有鬼,你看是要我把你屈打成招,还是要自首无罪?”

  眼见东窗事发,顾不了苏菲雅的小命了,派翠西亚当下心一横,马上讨饶,“当然是要自首无罪,我是无辜的,单老板,千万别扣我的薪水也别开除我。”

  果然出包了,单可薇交叠着双腿,凛着一张脸,好整以暇的准备聆听派翠西亚的报告。

  “是这样的,苏菲雅那个天兵,一个不小心,把老板叮嘱要保留的榆木灯箱琉璃镜卖出去了。”

  “什么——”她勃然大怒。

  派翠西亚瑟缩的闪到一旁,用一件屏风当她的靠山,“息怒、息怒,我当然是狠狠把她痛骂一顿,苏菲雅哭哭啼啼的说会把东西要回来,可是,你也知道,苏菲雅的脑袋从来就没有灵光过,非但东西到现在都还抢不回来,就连她自己都误签了卖身契,天天得到那客户家里当女佣,努力的打扫。”她讨好的笑,“不过老板也先别急,听说对方住豪宅,应该是个大货色,说不定我们也能从对方家里找到什么好东西呢!”她沾沾自喜着。

  “所以呢,现在有拿到什么好东西了吗?”

  “……”她摇摇头。

  单可薇掐出一抹冷笑,“很好、很好,我才出去一趟,回来就丢了东西,我如果在台湾多待几个月,看来这间潘芭杜真的会让你给彻底变卖,然后卷款潜逃。”

  “不、不、不,我不敢啦!”

  “马上把苏菲雅找来,出门了就去把她抓回来,死了也要把她叫起来。”

  “是,老板——”派翠西亚一溜烟的跑得不见踪影。

  可她根本不知上哪找,只好拉张椅子坐在门口等。

  躲在门口等了老半天,终于把苏菲雅盼回来了,二话不说,她抓着苏菲雅就往主宫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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