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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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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你存心咒我儿子死就对了,我命令你马上把钱吐出来还我。”她激动咆哮。 “很抱歉,恕难从命,交易已成定局,要我吐出钱来,办不到。”单可薇也把话挑明了说。 “你这女人实在太阴险了,卖死人的东西给我,还敢这么嚣张,我要去控告你,非叫你倾家荡产不可。” 她又是优雅的掩嘴轻笑,“告呀,我花钱请了律师,今年开春以来,他都还没派上用场,现在正好,夫人快去控告我吧!”拢拢秀发,她十足的挑衅。 “好,我不但要告你,这个带衰大床和瞎眼的媳妇儿我也不要了,就留给你当作纪念。”欧夫人杀气腾腾的说。 “妈……”满脸纱布的欧大威艰困的发出声音,“伦家要琴萨当偶新娘……” “别吵,妈作主,你老婆现在是瘸腿又瞎眼,我们欧家不可以要那种有残缺的丫头当媳妇儿,改明儿妈再帮你找一个比琴萨漂亮百倍的新娘子,乖喔!先上车去休息。”她吩咐三名大汉小心的把宝贝儿子搀离这战场。 轮椅上的维琴萨低垂着头,叫人看不出她是伤心还是怎么的。“珊珊,推我出去吹吹风。”她唤着一旁的女仆。 “是,小姐。”一旁拧着双眉的麻脸小女仆力芸珊,尽心的推着维琴萨远离战场。 “到搁摆那张床的地方去吧!”她轻声说。 “嗯。”暂时远离战场,力芸珊嘀咕着,“夫人太没良心了,怎么可以把小姐撇下!”她精准的把轮椅停在床沿。 红木箔金四柱大床就搁在主宫殿门口的一旁,维琴萨对一切不利于她的争执恍若未闻,只是怜爱的碰触着上头的木纹雕刻。 瞎眼!呵,只有她自己明白是真是假,维琴萨按捺住满心澎湃的愉悦。 她很喜欢这张床,一直以来,她就渴望能够安稳的睡在属于自己的床上,不必连夜晚都那么辛苦的提心吊胆,打从第一眼见到这张四柱大床,她就告诉自己,是的,就是这张床,未来重获自由的她将要安稳舒适的睡在这张木质沉香的床上。 听到欧夫人的决定,她一点也不难过,甚至有一种猫偷吃了鱼似的窃喜,低垂着头的时候,她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因为一切都如她所计画的那么顺利。 这厢,为了帮自己的新家挑选一张合适的床,聂齐桓特地来到维吉尼亚公路上名闻遐迩的潘芭杜家具收购会社,这里的家具虽然是二手货,但是独具特色,许多同业都对潘芭杜的东西证不绝口。 驱车进入占地数百顷的潘芭杜,眼前尽是效法凡尔赛宫的奢华,行经法式庭园、月亮女神喷泉,一路来到邻近主宫殿大厅的停车场,他打开车门俐落跨出。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见一张红木的四柱大床被撇在巍峨的法式建筑门口,一旁还有个坐轮椅的女子,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发现轮椅上的女孩正以一种极度怜爱的方式在抚摸着那张大床。 咦?她的目光焦距有些不对劲,彷佛是看不见这张大床似的,仅能用双手膜拜它的精致纹路。 聂齐桓快步上前,轮椅上的女孩也仅仅是竖起耳朵停下动作,呆滞的目光本能的往上一扫,缥缈的焦距让他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什么,又是否什么也没看见。 他伸出手在她面前轻晃,果然她一点回应也没有,更加确认这女孩是个盲女的事实,可惜了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怜悯之余,他转而注意起眼前的大床。 那是一张极具大气的床,珍贵红木,随处是细致的木纹刻饰,床脚细节尽是箔金的华丽,四方矗立的木柱可以高高撑起纱幔,他对这张床很是满意。 “很漂亮的一张床,红木箔金四柱,充满古典味道又耐用扎实,即便摆放在现代化的建筑空间里,一点也不觉突兀。”他径自喃道。 “我知道。”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存在,维琴萨冷傲的说,轻扯嘴角。 未施脂粉的素雅脸孔,散发着无人能敌的孤傲美丽,不敢想像这张脸孔若是薄施脂粉,会是怎样的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聂齐桓专注的凝视着她。 等等,他怎么对这张脸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哪个夜晚,他曾经看见她精细妆点后的容颜…… 他摩挲着下颚,纳闷的暗自思忖。 “珊珊,我们进去吧!”知道这男人的目光始终不离自己,维琴萨冷漠的招唤女仆离开。 “是,小姐。” 力芸珊小心翼翼的推转着轮椅,轮椅上的女子长发随风扬起,在那瞬间,隐藏在她耳后的神秘图腾映入他的视线范围,他惊讶的上前拦下她,唐突的伸手挑起她的发,试图确认。 “欸,先生,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不要对我家小姐毛手毛脚。”力芸珊愕然的嚷嚷。 维琴萨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震慑与不快,迅速的从他手中撩回自己的发,凝眉低语,“先生,请你谨言慎行。”简单扼要的话,已把她的不满表达极致。 聂齐桓松开掌心滑溜的发丝,心中笃定的认定,是她,一年前在巩老板新落成的豪宅里,那个舞姿婀娜的面具舞者。 那一晚,豪宅主人巩老板遭到不明人士枪杀,死于自家的宴会里,豪宅顿时成了凶宅,这一年来都没有接手的人,只能任其荒废。 是她耳后那似刺青又似胎记的神秘图腾勾起他的回忆,那晚血腥的狙击后,她消失了,没想到一年后会在美国维吉尼亚州境内碰见她,只是,她却成了这伤了腿又盲了眼的模样。 又惊又怜的他尾随着她来到大厅,里头的气氛烽火交战,燠热得像火山爆发的现场。 “单老板,丑话说在前,今天我的损失你若愿意赔偿,我们欧家还可以宽宏大量,但是你这么嚣张,我也不是好惹的,那张床根本就是邪门到了极点。” 单可薇冷眼以对,态度强硬,“呵,欧夫人,家具再怎么邪门还是老话一句,货物既出概不退还,你不想要的东西我单可薇也不见得就得收回,你当现在是玩你丢我捡的戏码吗?我是商人,不是环保署的志工,要我退钱那是不可能,钱我是一毛都不会退还,想上法院就告吧!走前别忘了把你的床跟媳妇儿一并带走,东西搁在这儿我是会收租金的。”她说着冷冽的话,嘴边的笑容依然不减丝毫。 欧夫人气得直打哆嗦,“咱们走着瞧,我说过这盲眼的媳妇儿我不要了,我家没那闲钱照顾一个盲女,还有那张邪门床我更是不想要,总之我的损失都会要你吐出钱来的。”她不甘示弱的宣示。 巴洛克奢华辉煌的大厅里,两个女人强硬对峙,谁都不肯退让,聂齐桓一进大厅稍听片刻,就大抵明白了一切。 起因于外头那张邪门的床,害她在婚礼当天发生了车祸,原本擅于跳舞的双脚受伤不良于行,也让她失去了视力,现在又即将面临被夫家恶意遗弃的窘状。 不堪的遭遇听来叫人怜悯同情,可是从她镇定沉潜的面容来看,竟没有丝毫的恐惧与哀悲。 聂齐桓嗅出一丝吊诡,来自她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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