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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约莫半个钟头后,才见薛尔荻和郎起波姗姗来迟地进入教室内,还一副得意洋洋的笑脸。

  黎曼芸也不吭气,直接翻着课本念着词几句。

  “薛尔荻,把这苜诗再念一遍。”她下达命令。

  但尔荻不回应,径自在本子上涂鸭。

  “薛尔荻。”黎曼芸再吃他一逅。

  “黎老师,他不喜欢人家叫他这个名字。”郎起波括着嘴。

  “不喜欢这名字啊?”黎曼芸其实早有耳闻。“早说嘛,要不我改叫驴子、骡子或是小狗子、二楞子?”

  “哈哈哈——”郎起波猛地爆笑开来。

  “我叫约瑟……”尔荻说话了,寒着脸瞪着她。

  “一个连自己本名都轻视的人,该叫王八羔子!”黎曼芸连为人的表情都是平淡冷静。

  “哎呀!老师怎么可以请粗话?”郎起波起哄着。

  “老师?”黎曼芸盯着薛尔荻,神情嘲讽地说:“今天以前,你们不都当我是老巫婆吗?”

  这堂课,算是一场平手,没人占上风。

  尔荻终于在黎曼芸的强势下,背诵了几句诗,而所交换的条件,便是此后一律要用“约瑟”来称呼他。

  当然,这全是黎曼芸设计的“利益交换”,她懂得在软硬兼施下,把这个倔强的孩子哄上她要的方向。

  就这样,一连五天,黎曼芸的上课倒是顺顺利利,平静得令人讦异,怛,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尔荻往往都会籍故迟到。

  “约瑟,你又迟到近半个钟头。”黎曼芸在隐忍了几天后,决定要有所反击。

  “没办法嘛!我拉起小提琴就会忘我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还挑挑眉毛,白呜得意。

  “我不是请苏灿珍提前五分钟去叫你。”

  “她呀!一见到我,就整个人傻掉了,就差点儿没流口水呢!”

  “胡说,我才没有呢!”站在门口的苏灿珍又羞又急地频频替自己辩解。

  “你受的是哪门子的英国教育?对女孩子的绅佳风度到哪里去啦?还是郎起波比较像样。”

  “喂,听到没?多向我看齐……”郎起彼笑着和尔荻咬耳根子,一脸骄傲。

  “郎起波,你真没用,才一句甜头就忘我。”尔荻死瞪着郎起波,并觉得黎曼芸是存心挑拨。

  而这堂课,尔荻更显得益发排斥,不但是无心听课,更三番两次大剌刺地当着黎曼芸的面打呵欠伸懒腰,还故意和身旁位置的郎起波比手划脚。

  终于接到了下课前一秒,尔荻的前脚早已瞄准了教室外头——

  “今天这堂课的内容,明天要考。”黎曼芸这会儿才说明。

  尔荻瞄了她一眼,摆明了就是“考不考关我屁事”的眼睛。

  “还有,明天起,不准迟到。”黎曼芸的话气是淡漠中有斩钉截铁的气魄。“每逢到一次,就一整天不准拉小提琴。”

  “你——你凭什么!”尔荻的要害被学中。

  “凭这座又大又美的休兰山庄呀!你最好别忘了!”

  望着黎曼芸离去时的揶愉,尔荻也只能在暴跳如雷下莫可奈何地槌胸顿足。

  请教小提琴是他的生命!九岁就已获得过无数次英国小提琴大赛冠军的他,早在小提琴的弦音里,建立了他的荣耀和生气,而他,着实不想在这恶婆娘的手里,毁掉了他这唯一的嗜好兴趣。

  所以,他屈服了,隔天他破天荒地准时上课去。

  “曼芸,我看,你真是生来克我儿子的!”薛树基趁着晚饭后,跟随黎曼芸回芸园的路上,与她随意聊聊。

  “这不是克不克的问题,重要的,是要抓对孩子的性情,才能切入重点。”

  “你是说我刻板、不近人情吧!”黎曼芸竟绽出一闪而逝的笑意。

  “啊?不不是,我只是认为,我希望你住在这儿能快乐些。”薛树基一急起来,便会冒汗连连。

  “薛大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黎曼芸知道薛树基是个老实人。一其实,我一直没跟你道谢,对于一个不相干的人豆肓,你做得是够多、够好了。”这几天的相处,黎曼芸很明显感受到薛树基给她的,不只是物质生活上的优渥,还有如亲情般的关切。

  “曼芸,你不是个不相干的人,你是景涛的妹妹,是尔荻的老师,也是我——我很在意的朋友。”薛树基说话的表情有些怪异,但曼芸却没其他想法,只是认为这是个性本就敦厚木讷的他,惯有的表达。

  “老爷、老爷,”程肓此刻自屋内奔跑而来,手上还挂着一件毛衣外套。一天冷,要披上哪!”她温柔地把衣服披在薛树基的身上。

  “谢谢。”他只有一句话给她。

  但,看在黎曼芸的眼里,却是一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画面。而人世间的爱,不就全是这样?赚人热泪的老是比幸福圆满比例大。而伤心人,满天下。

  黎曼芸回到芸园,将白己又锁在寂寞的房间,在这样静谧安详的夜里面,她习惯让那首Rain And Tear来陪着自己聊天……突然,在音符止息的那一刹那间,她才发觉,涨满在她心里面的,不是羞辱她的谢端昱,而是一股对真爱过分渴求后的绝望。

  “砰”一声突来的巨响打断了黎曼芸的思绪。

  “谁?”她奔至窗日,却只见一黑影门人树丛里。

  薛尔荻忍着掉落在地的疼痛,噤不敢言。要不是为了要找出整她的计谋,他这个大少爷何苦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此处当间谍。

  “奇怪?会不会是——超级大老鼠?”尔荻听到黎曼芸的嘀嘀咕咕,心里虽呕,却莫可奈何。

  好不容易等到黎曼芸进了屋,又熄了灯,尔荻这才自扎人不已的树丛中走出来,搜寻着方才不小心掉落的一只鞋。

  “奇怪?明明在这里呀?”他追寻不着。“唉!算了,只不过一只鞋嘛!犯不着为此在这里喂蚊子。”尔荻被蚊子叮得相当不舒服,便索性赶紧回房呼呼大睡了。

  第七章

  “喂,你干嘛,满脸长豆花?”郎起波一大早,便被尔荻脸上的红点给呛得差点喷饭。

  “什么豆花?蚊子叮的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尔荻不久前才让镜子里的自己给吓傻,明明一张俊脸竟会一夜之间变成麻花,而这一肚子气还没消掉,偏偏郎起波又在餐桌上挑起他的“心伤”。

  “蚊子?你昨夜又忘记点蚊香啦?”苏穆言端上咖啡,并忍住笑意看着尔荻的红豆脸。

  “喂,咱们哥儿俩今天来合照几张相片,如何?”郎起波想,有尔荻造模样来陪衬,这次他怎么看都是帅哥一个。

  “郎起波!”尔荻简直是吹胡子瞪眼。

  “好啦!早餐快凉掉啦!”薛树基其实也是笑不可遏。

  “薛大哥,有件事,想问问你。”沈默的黎曼芸开口了。

  “什么事?”

  “在这山庄里,你们可有养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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