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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先生,我的短刀……”导演指着他忘了还给人家的刀。

  “喔!”雷越才一发觉,便一个俐落,条地把手上的短匕射向十公尺外的树干里,劲道十足、不偏不倚。“努尔哈赤的短匕,应该有一只鹰。”雷越还顺口提醒这句后,才走出大家的惊愕。

  “哇塞!这身手……”导演的神情尽是惊叹不已。

  只有莫青的脸,是一片绿。

  至于那只鹰……雷越话一说出口,就发现自己不晓得闪到哪根筋,向来历史不太行的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努尔哈赤的正字标记是只鹰。

  “会不会是中暑了?”一想到这里,他干脆蹲了身子,用手泼着湖里的水来醒醒神智。

  湖水清凉干净,而雷越才正觉舒坦之际,一睁开眼,竟发现映在湖水中的,不是他熟悉了三十几年的雷越,而是一张陌生男性的脸——

  这是谁?他眨了眨眼……又恢复成自己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水里发现一张古代男子的脸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钟时间,却令雷越起了前所未有的悸动感觉。

  而在这股震撼之间,雷越似乎感觉到,他这回……或许真的来对了。

  而关键,则是这栋已有三百多年历史的都统府里面。

  正因如此,接连几天,雷越一直在这古宅与这片湖中来去穿梭,试图寻找出它与他内心连系触动的那个点。

  一旁的戏拍得如火如荼,而雷越的相机也不离手,就在这种古代与现代混杂的空间中,雷越几度误以为走入了时光隧道里,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的完颜古宅中。

  这天午后,雷越拍累了,遂靠在花园旁的回廊椅上小憩片刻。

  “阿金……阿金……”突然间,一声声似银铃般的呼唤,遥远又飘渺地传进了雷越的耳中。

  “真辛苦,连中午都还要顶着太阳拍戏。”雷越直觉地认为是前院处的戏码,连眼睁都不睁一下地嘀咕了一句,便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阿金,等等我啊!”雷越突然觉得声音越来越接近他,于是倏地睁开眼,果然发现,有个满脸麻子的姑娘正跑过这回廊。

  拍片拍到这里来了?雷越还想说是否该回避较好,但却感觉到,眼前的这些人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存在。

  “唉唷!阿璃,你就别烦我,好不好?”说话的是位身形魁梧的男子。

  但,他不就是那一天他在湖里见到的脸吗?喔,原来,他也是演员。雷越这么认为。

  “可是,你得靠我保护才安全嘛!”这位麻子姑娘挺倔的。

  “唉!我这是招谁惹谁啦!”

  话虽然是说这样,但,雷越知道,这男子的心里其实还挺感动的。

  但,他凭什么这么认为?!眼前的一切不就只是戏吗?他为何有涉入的感受?

  雷越还没厘清楚,便让阵阵猛烈的摇晃给惊醒了——

  “先生、先生……”

  “喔,你们要清场是吗?”雷越还搞下清梦里梦外的真实。

  “啊!干嘛清场?我们今天没这儿的戏呀?”

  “是吗?可是我刚刚……”雷越此刻才发觉,周遭的景致似乎与方才的有所差别。

  至少,花园内的花已从桂花换成了玫瑰。

  “抱歉,打扰你的休息时间了。”这男子看起来还蛮客气的。“我叫张念,是这片子的导演。”

  “我知道,我们见过面。”

  “是这样的,那一天你的射刀本事很了不得——我想请你帮个忙。”

  “嗯?”

  “想请你再展个身手,我们想剪接用在电影里。”

  “需要吗?你们不是有道具或武行可以用。”

  “可是,老做不好,不是太假就是总连贯不起来。”

  雷越一开始觉得,这一定又是哪门子的恶梦,不然,好端端的干嘛找他当神射手?!

  直到张念把新改的匕首递上了他的眼前,而嵌在匕上的那只鹰,像是老朋友般地对他呼唤着……于是不假思索,雷越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张念的拜托。

  他跟着张念来到了郊外的树林中准备着,却发现一帮子人全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瞧。尤其是那个演努尔哈赤的莫青,更是等看笑话的模样。

  “其实,那一天我也是乱射的,可不保证每一次都会命中。”雷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神色肃穆的说。

  “总比莫青好吧,他还差一点射到自己的手呢!”看得出张念很不欣赏莫青。

  “哼!那是这座古城有鬼,才老跟我作对,我倒要看看别人就多有能耐!”莫青咬牙切齿地瞄了雷越一眼。

  “那……我就试试看啰!”说罢,雷越手一挥,有种优雅与干脆。

  “咻——”短匕就以这种姿态正中目标。

  “哇塞!好厉害呀!”所有的人皆鼓掌叫好。

  “雷越,真有你的。”张念高兴地合不拢嘴,“那依我看,这个也该没问题吧!”

  说罢,他便拿出了一旁的弓,笑眯眯地对着他。

  “这玩意儿我没玩过。”雷越是吓了一跳,笑着直晃脑袋。

  “可别射到自己的手指呵!”莫青早就想逮机会出口鸟气了。

  “要射哪一棵树呢?”或许是让莫青的嘲讽激起他的好胜心,雷越也不甘示弱地想要压压对方的傲气。

  “就最前面这一棵,我们有黏个胶带在上头……只要能射出那种力道与动线就行了。”

  于是,一喊“卡麦拉”,雷越就屏着气拉满了弓,对准了目标放箭射去——

  他想,不算太难,“黏”到树干应没问题。

  结果,箭是射到了那树干里去了,只不过,没黏在那里,而是以一种叫人错愕的方式,连续穿透了两棵树,最后才嵌在第三棵树里……

  有足足五秒,所有的人都说不出半句。包括雷越自己。

  “还真他XX的邪门!”一旁的剧务说着。

  “邪门?”雷越不懂。

  “我们今天拍的这一段,就是历史上有记载的,努尔哈赤“一箭穿三树”的纪录啊!”

  “说不定,是雷越有天分哪!”张念最忌讳“邪门说”。

  “哼!瞎猫碰上死耗子。”莫青插着嘴。

  “可是……我们那箭,只是充道具的烂箭,连箭矛都是塑胶做的,所以才要用黏的……”

  别说这些在场人员心里毛毛的,就连雷越,都一整晚定不下来,老想上外头绕绕。

  就这样,雷越踱步出了饭店门口,走着走着,一抬头,他便让眼前的景物给愣了一会儿——

  “我怎么又走到这里?”是完颜都统府。

  但,参观的时间已过,大门已经深锁,雷越只得站在大门前,不知该走或该留。

  “吱——”突然,大门左侧的一扇小门自动地开了一个缝。

  雷越心生疑窦,但却也毫不犹豫地上前,伸手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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