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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善谦对我根本没有心。”她神色戚戚。

  “怎么可能!铁是你闲着没事,胡思乱想。”我说。

  “以前我也总认为是自己多心,可是——可是昨天是他自己亲口告诉我的。”晓茵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气话吧!有谁吵架不说气话的 ”我抵死不信。

  俞善谦,我太清楚了,全校清秀佳人不少,可是他全没看在眼里,为此,我常被其他社团的女同学当成巴结对象,不就是巴望能透过我“乐善好施”、“慷慨大方”的弱点替她们穿针引线。

  而最后,还是“肥水不落外人田”,把俞善谦留给了自家姊妹,当然,我为此也免不了一顿抱怨与白眼。

  所以,要说俞善谦变心?!哼!天要下红雨。

  “欲将红颜拟水仙,犹胜三分在眉间。”晓茵缓缓地由口中吐出这句。

  这是俞善谦在我为晓茵画的素描肖像旁题的词,当时,我和赵醒仁在一侧直说肉麻恶心,而晓茵则羞红了脸不说一语。那次,该说是他们第一次表明心迹吧!

  “是嘛!你是他的水仙,他挑明说的。”我试图安抚着晓茵,”这开不是随便说说的,像你要他也替我引花为喻,他晃着脑袋想半天,还不是一句‘无从比拟’,放心,你这朵水仙可是千娇百媚,万人争取呢!”

  “可惜他爱的不是水仙。”晓茵的口气相当肯定,“否则他不会宁可去‘中爱社’开会,也不愿到我家同我爹娘见个面。”中爱社,就是“中国青年爱国学社”。

  原来是这档事!我有些眉目了。

  “晓茵,你也知道善谦本来就不是个等闲之辈,在学校也是几个社团活动忙成一气,当初你欣赏的不就是他这股能耐与干劲儿吗?”我有些气恼晓茵的小家子气。

  “可是——都快毕业了,他又打算进大学,所以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些安心的话,但,他没有,这阵子他老往中爱社跑,整天不见个人影,昨天我就按捺不住地前去找他,想给他个惊喜,谁知他不但没半点欢迎,还三言两语地把我打发出去——”这一说,又是鼻涕眼泪不停。

  “要不,我陪你去问个仔细,省得你在此尽往牛角尖钻去。”说罢,我顺势起了身,拉着晓茵的手。

  “不去,我才不要去自取其辱。”她扯回手说着。

  ”这可是你说的喔!那我要走了——”我唬着。

  “雪凝,你就不管我——”晓茵提高声音说着。

  看吧!明明一肚子苦水,还惺惺作态!自小到大,晓茵只要一开口,我季雪凝便看入她肠子底了。

  我不语,只看着她,等她的“吩咐”。

  “能不能——”她吞吞吐吐的,“能不能请你替我探探,顺便教训教训——”

  “然后要他亲自向你道歉,再赔束水仙花是不是?!”我插着嘴,却明白道出晓茵的心意。

  “好不好嘛?!”她请求的眼光。

  “你一道去嘛!顶多在外头等着——”我一向避免和俞善谦单独见面,或许是心虚于内心中对他的感情,也或许是避瓜田李下的讥嫌,虽然晓茵不在意,但,我再思想开放也懂得这个分际。

  “那我多没面子啊,再说,醒仁已经答应陪我去百货公司挑礼服,眼看着毕业晚会在即,我却被善谦气得没心思去买东西,要不是昨天醒仁好说歹说地哄着我,压根儿我都没想起这件事情。”这席话,足见晓茵的天真与单纯,方才哭成这般的事,却在转身间比不上一套晚礼服。

  这等个性,是好!像雷雨,下下就停,像孩子,哄哄就行。

  领了晓茵的“旨”,我再无奈也得直往“中爱社”的集会处奔去。这社团是由老师许振强在九一八事变后创办的,短短的几年中,办过了大小无数的爱国活动,但因为前几次的大型“抗日请愿示威”大游行与中央的政策有些出入,因此被学校撤消了这个颇富声名的社团资格,为此许振强老师只得由地上转入地下,把社团由学校带进了他家,继续进行着活动的筹备事宜。

  当然,来自东北的俞善谦是他们的重要干部之一。

  黄包车才来到巷口,就见前方三五人口若悬河地边走边说着,因热忱而散发在脸上的光芒,令人眼睛为之一亮,而俞善谦就在其中。

  “俞善谦,你完蛋了,有人来兴师问罪。”其中一位学生见到了我,便高声地嚷嚷。

  “季雪凝你来得正好,咱们这儿还欠人手,要不要加入呀?”瞿光谚是大我一届的学长,也是中爱社的台柱。

  “真的?!”我有些喜出望外,因为这一向以男生为主轴的干部群里,是难得会主动邀女同学加入的,他会出此言,就表示我季雪凝还是号响当当的人物,想想,我那虚荣的笑意就盖过了一上午的愁眉苦脸。

  “不行,她没时间——”突如其来的说了一句,俞善谦问也没问地就上了我的黄包车,“珍爱咖啡馆——”

  “去那儿干嘛?!”我倒被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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