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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我哥要不要紧?”

  “没事的,他喝醉了,现在睡得正熟呢!”连缤葵凝视着他的脸庞,情绪有些激动。

  “我们出去吧!”严棣音将福伯与看护全赶了出去,让连缤葵与她老哥安静地相处。

  连缤葵走到他的床前,蹲下身子低下头,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面容。

  “你的苦我都懂,我好遗憾不能替你受,对不起,对不起……告诉我,我究竟该如何才能减轻你的痛?你告诉我啊!”连缤葵终于在他的面前滴下泪,手缓缓地抚上了严棣心的脸,然后,她不自觉地将脸贴了上去,温柔地磨蹭着,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他的呼吸很沉重,湿濡在乱发里的汗,沿着额头流了下来,恰好与他眼角未干的泪和成一气地落在枕上,湿了一片,让连缤葵心疼得不得了。

  于是,她偷偷地抱着他、亲着他,嗅着他的体味,感觉他刺人的胡碴,而那是她唯一爱他的表达: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爱他……

  “不要!”突然他说话了,顿时把连缤葵吓退了好几步,“不要走,绫,你不要离开我,绫——”他的喃喃呓语瞬间打醒她的多情。

  “我怎么可以这样?他是李绫的男人,我怎么可以——”夹杂着痛苦与内疚,连缤葵恍惚地奔出了严棣心的房间。

  由于严棣心日渐憔悴,连脾气都暴躁得让人受不了,因此,就在严棣音与连缤葵的计划下,打算趁着替老奶奶过生日的机会,让严棣心出门走走。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乌来附近的一个度假村,打算停留个三天两夜才罢休。

  “奶奶,我不能待这么久,我公司有事。”这是严棣心的借口。

  “你公司的事比我重要?再说,这阵子不都是棣音帮你处理吗?你操心什么?”老奶奶不忍心看她的爱孙这么自我折磨,所以,她可是坚持得很。

  “我眼睛看不见,来这风景区做什么?”他皱着眉,不悦地埋怨着。

  “没关系,我会仔细地说给你听的,就像在医院时一样。”连缤葵急忙说。

  “谁要听你说?你少烦我!”他脱口而出,忘了老奶奶也在身后。

  “喂,你不许骂我孙媳妇哟!”老奶奶可不依了。

  “奶奶,没关系的,打是情,骂是爱呀,棣心,对不对,哦?”

  严棣心无话可说,因为,他正在后悔自己算盘打错,竟让“人质”反过来设计他,还得成天听她絮叨不休……虽然,她的絮叨有时也真的不错,可是,她是他仇人的妹妹,怎么说都不该让她占上风……

  老奶奶的生日宴,请了亲朋好友一大堆,而每个人只要遇上了连缤葵,都会让她的幽默给逗得笑开了嘴,所以,一整个晚上,都只听见大家对老奶奶称赞着:“您好命哟!”“有个孙媳妇天天逗您开心啊!”

  而在这等的热闹间,只有严棣心寂寞地独自坐在院落的石阶旁,黑暗与冷风陪着他。

  “棣心、棣心,对不起!”黑暗中,突然传来了含糊的声音,严棣心听见了,他竖起耳朵,紧绷着脸,仔细听夹在风里的叫唤。

  那像是——李绫的声音?

  “李绫?李绫——”严棣心站了起来,想要追寻声音的动静,不料,让阶梯绊了脚,冷不防地摔到了泥土上面。

  “哎呀!你怎么了?”这时,连缤葵依着男看护的指点要来找棣心聊天,没想到才一到门口,就发现他竟然摔下台阶,她连忙地奔上前将他扶起来。

  “李绫!我听见李绫在叫我!快、快!快去找她来呀!”严棣心颇为激动。

  “李绫?没有啊!我什么逗没看见,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听错了?是,她不是跟连缤洋在加拿大吗?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一阵失望与落寞笼罩着他,严棣心颓丧地呆立在暗夜中……

  清晨的乌来,有别致的朦胧。连缤葵披了件外套,趁着大家还在睡梦中,打算去后山的森林步道中溜一溜。

  “你醒了?!”她才一打开门,就发现严棣心竟坐在小木屋前的椅子上,一副心事重重。

  “醒跟睡,对我都没差别的。”严棣心冷冷地说。

  “好吧!算你走运,我也不小气,就让你跟我去溜一溜。”就这样,连缤葵把他连拖带拉地,一路走到了后山坡。

  “喂,你很烦人耶!我说过,我不想——”

  “站着,不要动!”连缤葵带他来到有着小瀑布的崖沟边。

  “是什么?”严棣心问。

  “是瀑布,白得象丝绢的瀑布,正万马奔腾地流着。”

  “那又如何?”严棣心扯着嘴角,不以为然地说着。

  “你听啊,听它在说些什么?”连缤葵闭起眼,聆听着流水潺潺的声音。

  “它能说些什么?就算烦躁,它还是只能这样一成不变的流着,无法解脱。”

  “奇怪了?它不是这么说呀!它说,它历经了多少的曲折,才能从源头流到这儿,纵然它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瀑布,可是,它还是用一种属于瀑布该有的尊严流着,到一个真正能收容它的出口。”连缤葵语带玄机地说着,而她的爱,可也有出口?

  “你很能形容。”不知怎地,严棣心对于她的这番话似乎有点感受。那像是一种暧昧不明的鼓励与安慰,要他学那瀑布,不屈不挠地撑到最后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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