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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没错!是绿帽,我爱上了一个让我知道天雷勾动地火是什么感觉的男人了!”

  “应鸿雁,就算说气话,还是要有节制的。”何伟群已经发冷汗了。

  “喔!你不知道他有多好,我们可以随时随地做我们爱做的事!何伟群,说句实话,你真的太逊了,我建议你,不如买些威而刚用吧!”应鸿雁故意讲这么毒辣的话,来教训一下他的狂妄自大。

  “应鸿雁,你……哼!”何伟群气得咬牙切齿,但是,没敢太吭声,因为,说巧不巧地,应鸿雁的话,还真伤到他的男性自尊了。

  “怎么啦!?你又气他了?”刚好,应庭筠也出来逛街,就这么与气得发狂的何伟群擦身而过。

  “爸,我跟他分了,我从来就没爱过他。”应鸿雁挽着父亲的手,缓步地走着。

  “你终于开窍了?他不适合你的。”

  “没真正爱过的话,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她又想起了赛希洛。

  “你……”应庭筠突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我跟你当年一样,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你知道?你也……”他被女儿的突来之语给吓了一跳。

  “没错,我都知道了,我还知道,月牙公主替你生了一个女儿,是我同父异母的姊姊。”她还是忍不住地透露了。

  “月牙公主?她替我生了女儿!”这个名字,还是深深地刺痛着应庭筠,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幽幽地问着她说:“她……好不好?她应该是尼雅王朝的皇后吧?”

  “你怎么不问她呢?”应鸿雁突然看向前方的芙萝与月牙公主一行人,“那位婆婆是从月牙宫出来的,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去问她呀!”

  应鸿雁看着父亲迈着忐忑的步伐,缓缓地走向月牙公主的跟前。

  先是诧异,然后神色略显紧张的月牙公主,瞄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应鸿雁,仿彿在告诉她,她的好意她晓得,但是,又何必呢?

  应鸿雁露出浅笑,眼带鼓励地回应着公主的话:告诉他,把你这三十年来所受的苦告诉他,把你这三十年来的思念告诉他,把你此生最后的深情让他知道啊……应鸿雁看着应庭筠,神情专注地聆听着月牙公主说的每字每句,她的心竟也为之欣慰几分,纵然,月牙公主不会表明身分,但是,这是她应得的报偿,不是吗?她为他受的委屈,该全部让他知道啊!

  “阿洛,他们还是幸运的,不是吗?至少他们还能面对面地再说上一句话,我们呢?我们呢?”这一晚,应鸿雁睡不好,望着窗外寂寥的星星,她想念他的思绪在心肺翻搅不停。

  她躺在床上,用双手将棉被卷成一团地抱紧,想像着那是赛希洛的温柔身躯,可以这样陪着她,度过这样的孤寂长夜。

  然而,想像毕竟是没有温度的东西,她翻来覆去的,还是骗不了自己。最后,她想起了临走前,她打包进行李中的一件披肩,那是赛希洛曾经披在她身上的衣物,是唯一跟她出来的一样纪念。她立刻将它翻出来,紧紧地贴在胸前,让它代替着他,陪她入眠。

  “阿洛,我好想你啊!没有你,我怎么过都不好!”她常常对着空气不断地喃喃自语:“我想逃啊!可是逃不了,哪里都有你的存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把你忘掉?如果,思念是一种病,我无可救药啊!”

  是的,无处可逃!赛希洛也同样地无处可逃。

  “月牙儿,你的苦,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啊!”赛希洛与生俱来的神秘力量,总能让他感觉到应鸿雁来自遥远的思念与心伤。

  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月夜,赛希洛一样彻夜不眠,因为,他要用心去感觉他的月牙儿的一切,他舍不得错过她传送来的念波与思念,纵然,声声的呼唤都是那样令他痛不可言,但是,他愿意承受这样的摧残,他宁可心碎,也要流连着她曾经来过的气味

  应庭筠决定要先带妻子回台湾了!

  “鸿雁,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应母想劝女儿改变心意。

  “妈,你就别担心了,我还想多待一些时候,再说,莫森教授还有一些事需要我来负责。”其实,应鸿雁担心的是月牙公主。

  “我可警告你,不准再给我出差错,你老妈可是有心脏病哪!”

  “妈,放心啦!我只是……”应鸿雁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她只是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了,因为,这里毕竟有着赛希洛的影子,虽然,是在另一个空间里。

  “好啦!老伴,女儿会照顾自己的,我们先去乌鲁木齐停留个几天,再搭飞机回去,说不定那时,莫森的工作提早结束了,可以赶来与我们会合。”应庭筠提起行李,就这么将妻子扶上了接送的吉普车。

  “等等,等等啊!”突然,芙萝自旅馆内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

  “你来得正好,帮我向你母亲辞行,她需要休息,所以我们不便打扰。”应庭筠这时才发现,这位名叫芙萝的年轻女孩挺眼熟的。

  “我母亲要我将这个拿给你,”芙萝气喘吁吁地递上了一只绣着月亮的锦囊,“是她亲手缝制的,给你做纪念。”

  “代我谢谢你母亲了。”应庭筠虽有点纳闷,不过,他还是收了起来。

  “想不到,那老婆婆还真热情哪!竟然送东西给你——”在车上,应妈妈好奇地翻着那只锦囊说道。

  “或许,我们都认识在尼雅王国里的一位朋友——”他是这样想着。

  “朋友!?你在那里也有朋友?” “当然,只不过……她死了!老婆婆告诉我,我那朋友不久前死了!”无可否认的,当他知道这件事时,他痛心得几乎要窒息。可是,他还是不敢让情绪浮现出眼底,因为,它终究是桩秘密,而他不能为了这个秘密,伤害了与他结褵近三十年的妻子。

  “这样啊!你也别难过了,就当他还活在你心底吧!”她这样安慰着她的丈夫。

  她是一直活在我的心底!他多想这样告诉她,但是,他不能,因为对她不公平。

  “对了,你有没有发觉,那位叫芙萝的女孩很眼熟?”应妈妈说着。

  “你也发觉了?”

  “是啊!我觉得他长得跟你有点像,真的,跟你年轻时候还真像啊!”

  “哈哈,你也真会掰,咦,这里面好像有东西?”他突然发现那只锦囊,竟然有暗袋,而里面还有一个硬硬的东西。

  于是,应庭筠毫不犹豫地将它翻找出来,果然,是个像戒指的东西,不过,待他一拿出来,亮在眼前时,他整个脸都绿了——

  “这……这戒指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有这戒指?这……”应庭筠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是他当年送给月牙公主的订情纪念物,而她告诉他,当有一天他再见到这戒指时,就是她出来与他相见的时候。

  “难道——”应庭筠突然想起了妻子刚刚说的话,她说,芙萝长得像他!?可是,芙萝的母亲已经那么老了,应该不会是?不!他想到了,当年他认识月牙公主时,她已经七十岁了,算一算,今年的她也该一百岁了,而那位老婆婆……

  “香凝,你先去乌鲁木齐的旅馆等我,我得回去办点事情——”就这样,他中途下了吉普车,转搭另一部回程的车子,直奔月牙公主的下榻处。

  在旅馆的房间中,正充斥着一股浓厚的哀伤气氛,嘤嘤地啜泣声,是芙萝与应鸿雁,而月牙公主只剩最后的一口气了。

  “别伤心,我悲哀的一生就要结束了,你们该为我高兴才是。”月牙公主虚弱地说着。

  “妈,我舍不得你啊!妈——”芙萝哭得双肩抖动着。

  “孩子,还是你幸运,能跟你所爱的人相守,这个愿望对我来讲,好遥远、好困难,就算用我的生命也换不了!”

  “公主,你的苦,我都知道。”应鸿雁也哭得歇斯底里的,因为,她的遭遇不比月牙公主好多少。

  “月牙儿,你要试着想开点,我不想你像我这般——”月牙公主握着她的手,轻轻地说道:“皇上的好,你最知道的。他是世间难得的奇男子,你能跟他如此相爱过,也算不枉此生了。不要痛苦、不要遗憾,你该欣慰,这人世间还有一个能让你魂萦梦系的爱人,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爱过的。”她突然梗了气,有点咽不下来。

  “妈,别说了,你要休息啊!”芙萝拍着她的胸口。

  “孩子,我就像将灭的烛火——”她突然伸出手,拉着一旁的霍思深说:“我把芙萝交给你了,我知道你会善待她的,带她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

  “婆婆,你再撑一会儿,医生就快到了。”霍思深还搞不清楚状况。

  “没用的,我是老化了,该走了。我希望,你们死后能将我的骨灰葬在月牙泉畔,毕竟,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的心愿已了,就要落叶归根了。”说罢,她终于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安祥地闭起了眼,挥别了她一百年的生命。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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