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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这一年以来,云淡风轻,成了我的步调心境。

  清晨醒来,我喜欢打着赤脚,拖着一身白色宽松的睡衣,再披散着过肩的长发,弹奏着萧邦或莫札特的乐曲,然后在早餐中阅读着一遍皓叔叔寄来的信,独有蓬勃的朝气。这样的日复一日,从未改变;这样的我,也不觉得疲惫,因为在这段等待的岁月里,我正欢愉地蓄着蜕变后的妖艳。我觉得我离皓叔叔掩闭的心,更近了。

  “小槿,今天有节目吗?”阿姨招呼着我,而眼中竟然有一闪而逝的寂寞。自从阿姨和宣叔叔结婚后,我和阿姨在形式上的距离是拉近了,但在心灵层面中,又似乎有了无法跨越的藩篱。在我的感觉里,阿姨并不如她外表呈现的开朗愉悦,反倒是用某种形态的笑闹,把自己藏到无人能及的地方。只是,才新婚一年多的她,会有多大的心事呢?或许这全是我穷极无聊的假想吧!“哦,下午我约了薛浅晴!”我大概有一年有时间没有看见她了。”

  自从我考完联考后,她就功成身退地回加拿大相亲,不过,一年来也没见她嫁出去。我在浅晴姊的来信中,常让她描述的各种相亲尽而给笑翻过去。“她回台湾啦?”阿姨顺口问着。

  “嗯!上个礼拜。只不过,她要拜访的人太多,所以这么久才论到我。”“薛浅晴住加拿大的哪里?”

  “温哥华。”

  “这么巧?!她不会刚好住在冉从皓的隔壁吧!”阿姨的想象力从结婚以后就突飞猛进。任何离谱的事,她都可以把它们扯成“理所当然”。“阿姨,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情,更何况,温哥华也不算小,不是街上走一走就会撞到的。”我翻个白眼,霎时觉得好笑。“呵!太阳底下没有啥新鲜事。”阿姨是倚才能卖老的表情。

  “哎哟!宣叔叔一出国,你就胡思乱想起来。”

  “我是好心替你想,要不是看你每天一枝黄玫瑰花的死心眼,我才懒得理你呢!”这一年多来,只有阿姨真正把我对皓叔叔的用心看在眼底只有她,会用心疼的口吻对我动之以理。她说:季珊——是朵曼陀维花,又美又有毒只要男人禁不住诱惑摘它,到死都赞叹它的美丽。而我的皓叔叔中毒最深,无可救药!但,我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阿姨的话,我分不清是嘲讽抑或规劝。

  “阿姨,我知道你很关心我,”我望着眼前略显憔悴的她,满足感动地说:“只是我都等了那么久了,半途而废一向不是我做事的原则。我想再给自己一个争取幸福的机会。”“机会!?”阿姨微拧着眉,说:“你所谓的机会,就是把自己变成夏季珊的影子,再等着冉皓的追求?”我看见了她眼中的不以为然。“我不在乎,只要能让皓叔叔再快乐,我什么都不乎。”在当时,这的确是我“伟大”的情操。有半晌,阿姨沉默不语,只是若所思地拨弄着前面的菜屑蓝子,而那神情,有我最不喜欢的两字“同情”。“阿姨我有事先走了。”告了辞的我,快快起了身,就朝门外走去。

  “小槿,行不通的,那是自欺欺人的伎俩而已,行不通的。”

  耳中传来是阿姨的唠叨。但,我用十六年筑成的铜墙铁壁,又是如此容易倒塌?我依旧甩着骄傲的长发,编织着我夏慕槿最瑰丽的梦想。

  这天下午,我揣着我亲手织成的毛线衣,来到这间位于天母的咖啡座里。温馨自然的布置,与阵阵香郁的咖啡,仿佛写照着我此刻的心情。二十一岁的我,有更女性的温柔感触。“小槿,想不到才一年没见。你都不一样了。”薛浅晴惊讶又赞美的神情,给了我无比的信心。“真的吗?浅晴姊。你可不要哄我哟!”我故做“谦虚”地笑着。

  “人家说,大一娇,大二俏,这话可是一点都假不了呵!”浅晴姊笑得如莲花开落。想不到已居三十岁的她,却看不见岁月经过的痕迹,她依然和我初见时的模样一般。“那你认为我的胜算有多少?”这,我是说得不太正经,但,欲是认真不已。“什么胜算!?”浅晴姊反倒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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