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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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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宋天易粗手粗脚地抱着小女孩妹妹回到宋宅,可跌破一屋子人的眼镜,从园丁到帮佣,连在厨房忙碌的福婶也接到快报跑出来凑热闹,宋哲夫、周秀兰夫妻更是瞠目结舌,久久哑口无言。而妹妹可喜欢宋天易咧,她老师不客气地黏在他身上,当宋天易笨拙地想把她交给宋母时,小家伙硬是哭得呼天抢地,肥壮的小臂膀紧拎着宋天易的颈子,为了安抚制止她的哭声,宋天易无奈地抱着她,摇来晃去,那拙样可令正在场的人捂着嘴巴伦笑一番。这小妮子光哭还不够,那几加仑的口水,还毁了宋天易名牌西装衬衫,他疲于应付小家伙,一边还得向双亲解释原由,交代雅昱的到访和妹妹的身份,宋哲夫一听,开怀咧嘴大笑,频频点头表示同意,一边对着妻子周秀兰说道:“老太婆,这下子你可不会老埋怨无聊了,含饴弄孙的美梦成真,有个小孙女作伴,可以大玩特玩了。” 宋母周秀兰也乐不可支:“是啊,以后我有妹妹陪,你尽管和老李下棋下个痛快,我不会管你了,福婶赶快叫阿英把三楼客房整理一下,给昱小姐住。” “爸、妈,谢谢您们。”宋天易从来没有这么感动过,此刻,他深深感受到父母的慈爱和宽容。 “呦,你还跟我们客气什么,傻儿子。”宋母笑呵呵的说道。 “孩子,爸爸对你才抱歉呢!为了宋氏,爸爸从小就剥夺了你的童年,牺牲了你的生活空间,没有给你自由选择人生的机会,这是我们唯一能补偿你的,这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好了,上去看看羽心吧!”宋哲夫怀着歉疚,感慨良多地说道。 “谢谢爸、妈,我上去看看羽心了。” 宋天易抱着妹妹上到二楼,信步进入江羽心的房里。她还是老样子,木头般的半靠坐在床铺上,脸上的纱布已经除去,虽然她的视觉细胞受伤;但表面上眼睛仍是完好如初,要不是呆滞无神的眼球一直停在某个定点,任谁也瞧不出她是个盲人。 宋天易小心地跪在床边,把妹妹放在江羽心的怀里,关怀备至地顺顺她 的发梢,柔声问道:“羽心,今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沉默依旧,他也习惯了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知道谁来看你了吗?是雅昱带着妹妹来台北那,她是来考夜大的妹妹就交给我们照顾,你说好不好?”他握着她纤细苍白的柔莠,继续说着:“林凯带雅昱去吃大餐,等会儿就送她回来,雅昱说她这次来妹妹来台北投奔你的,她决定住下来了。” 小家伙坐在江羽心怀里,骨碌碌的眼睛直溜呀溜的,口水直淌,还嘤咛不休的,她好奇地扭动胖嘟嘟的身体,小手不安分地者拉着江羽心的发尾玩,嘴巴咯咯地笑。然后她攀扯着江羽心的领口,口水濡湿了胸口衣领,害得江羽心春光外泄,接着她高兴得凑上满是口水的小嘴,印在江羽心的脸颊上,嘴里嘟囔不清的:“妈妈!妈妈!”妹妹将近九个月了,正是学讲话的时候。 宋天易握着江羽心的手,明显地感觉到她抽动了一下,他惊喜地屏气凝神注意后续的动静;忽然,楼下传来迭声急切的嚷喊,接着是匆促的脚步声—— “心姊姊,心姊姊,你在哪里?心姊姊?”是雅昱着急地赶了回来,冲进房里,疾步地跪在床边,一把推开宋天易抱住江羽心哀伤地哭叫:“心姊姊,我是雅昱,我和妹妹来看你了,心姊姊,林大哥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求求你,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们需要你啊,你是我们大伙儿的支柱啊!院长要是知道你这样折磨自己,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心姊姊,你不可以倒下去啊,院里的孩子需要你的照顾,你倒下去了,我们怎么办?求求你,心姊姊你一定要醒过来啊!心姊姊,跟我说说话啊,不要这样子啊!心姊姊……” 雅昱痛哭失声地猛摇晃江羽心瘦弱惨白的身子,哭诉哀求着江羽心的醒转。门口站着宋氏夫妇、林凯和福婶,他们也都被雅昱的一番话,感动得眼眶潮红,宋天易也悸动地呆立床边,小妹妹则淌着口水,天真地坐在床上。 “心姊姊,别再折磨自己了,你要赶快醒过来,有坏人要害你,你一定要醒过来,我帮你教训那些欺负你的人,你不要不说话啊……”她伤痛地嚷叫,泪流满面: “你再这样下去,我和妹妹怎么办?你要我们去投靠谁呀?心姊姊,你一直是我们的守护神,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我们爱你啊,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你知道吗?有人要赶我们走,不让我们继续住在院里,那些人说土地是他们的,他们要收回育幼院。院长不许我们告诉你,她说,你很辛苦地赚钱养我们,不能再增加你的负担了;所以,你要醒来帮院长忙,不然院里的孩子就没有遮风挡雨的立足之地了,你听了没有啊?心姊姊……你听到了吗?我求你……求你啊……” 雅昱声声呐喊,字字句句敲进江羽心封闭的心扉,她泪湿衣襟,缓慢地、悄然地揽过坐在身边的妹妹,连同伤心低泣的雅昱拥在柔弱的臂膀里哽咽抽泣,三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有如风雨中海上孤舟,飘摇迷航…… 在场的每一个人被这感人的场面,感动莫名宋母埋进丈夫宋哲夫的怀里,低声饮泣;林凯转身头靠在墙壁上,拼命地揉搓鼻子的酸涩;连福婶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哭泣;宋天易难抑内心悸动,喉中的硬块梗塞不下。 他艰困地上前,将三个相依为命的大、小女孩,揽入厚实坚强的胸膛,哽咽地许下承诺:“所有的风雨都过去了,所有的难题都交给我,我会保护你们的,放心吧!一切有我!” 深夜,一轮皎月皎洁地高挂在黑天绒的夜空中,宋天易坐在书房里的皮椅上,偌大的书桌上,摊着傍晚林凯交给他的资料,一边是征信社的调查报告及照片,一边是江羽心的手札及育幼院院长托林凯带上来给江羽心的玉镯和存折。 “在他平静的外表底下是波涛汹涌翻腾的心绪,他自嘲地思忖道:这真是世纪未的大笑话,而闹笑话的主角却是堂堂大财团的总裁宋天易!躺在桌上的照片中的人儿,似乎在嘲笑他这个不可一世的集团领导人,居然会被美色盅惑,会让欲念蒙蔽了心智,低能地栽进仙人跳的圈套里,枉他有冷静的头脑,超强的意志,一世的英名陷些毁在他的欲望里。 拿起江羽心的手札,抚摸页上的自述,字字心声,款款情深,他惭愧地想到,其实他才是个睁眼瞎子,人在福中不知福,妄想摘撷远处的果实解渴,忽略了身处甘泉之境,丰盈的雨露早已滋润他干涸的心灵……他真是个不知惜福的大混球,这三年来他浑噩无知地伤害江羽心,践踏她的自尊,无耻地利用她的身体,恣意享受她的情感……他是多么地卑劣自私啊……下意识地,他翻开手札…… X月X日 已经数不清多少个深夜,伫立在阳台上,目送他绝尘而去;车子才小时在巷口,思念有悄然来袭……如果思念真的是一种痛,那也应该是绝症吧,而我却不幸地罹患了。 新月如钩,晚风轻拂,又是一个惆怅孤寂的冷夜…… X月X日 无凭踪迹,无聊心绪,谁说与多情?梦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梦醒! 他为什么又不回我电话了?十天了,整整十天未见他踪影,他好吗?他知道我在思念着他吗?多么痛苦的等待! X月X日 哦!浪漫的夜晚,因为他啊的出现,哦!我想拥抱整个世界! X月X日 胶着的关系几时解开?我多想坦承自己的心,告诉他我爱他,爱的痴狂、爱得迷失、爱得痛苦……我多想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地守着他,恋着他……哎!不行,不可以失去尊严地乞求他施舍一点感情给我,一个没有尊严的女人是多么可悲啊! X月X日 非常讨厌那首叫“伤痕”的流行歌,什么“该爱就爱,该恨就恨,要为自己保留几分……”,什么“你若勇敢爱了,就要勇敢分……”,我做不到啊!什么“有时爱实在无法永恒……”,那都是自欺的说辞,永恒是要付出椎心的代价啊!江羽心,你一定要痛下决心,离开他,走出他的阴影,你才能解脱这无止境的折磨! X月X日 他回我电话了,他终于回我电话了! X月X日 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画闲。无言暗将红泪弹,阑珊,香销轻梦还。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 这相思之苦,何时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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