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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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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以为你父皇收了信,会让消息传出去,叫大家欢迎我回宫?” “父皇很尊敬先皇,一定会要求奉灵的,而皇叔是父皇唯一的兄弟,父皇怎么会不欢迎你?” “奉灵?早在二十多年前,先皇便已驾崩,举国大丧,你现在还要奉灵,奉哪门子灵?难道要告诉天下人,之前皇室骗了大家?” “啊!”司徒兴没想到这问题。 罗什继续打击他。“再则,先皇与婢女私奔乃皇室一大丑闻,大家遮掩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欢迎我?估计我一说要回皇宫,皇室密探就先杀过来了。” “皇叔为什么要这么悲观,人伦亲情难道战不过世俗眼光?” “战不战得过我不知道,但我不想拿无颜及她肚子里的孩儿去冒险,所以我不会回宫的。我送你下山,你自己回去,我要陪无颜上花家堡提亲,等拜完堂后,我就陪着无颜在堡里住下养胎待产了。” “皇叔……”司徒兴还想再说。 罗什一拂手,指风点住他的哑穴,省得他像苍蝇一样嗡嗡叫,吵死人。 他走到一旁,仰声长啸,如龙吟,气声直穿云海。 不多时,两只苍雕一前一后飞了过来。 “金儿、银儿。”面对司徒兴和花无瑕,罗什从未露过笑脸,但一见苍鸥,那薄削的唇弯起,刹那间,点点光彩齐聚那平凡无奇的面孔,明明就不俊,却显露了绝世风采。 司徒兴在他身旁比手划脚,怨恨人不如鸟,罗什偏心,待侄子如此严苛,反而和鸟儿亲切相依。 金儿和银儿在罗什身边又蹦又跳,吱喳个没完,丝毫不见空中霸主的威仪。 罗什听着它们鸣叫,笑得更开心了。“原来你们也有孩子啦!好金儿,你倒是比我先做爹,我的孩子还要六个月才能出世呢!” 金儿和银儿甚是骄傲地对空长吟。 不会吧!这一人二鸟也能交谈?司徒兴看傻了,可惜他哑穴被点,说不出话,否则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罗什和金儿、银儿戏要了近半个时辰,花无瑕和花无颜才选好衣服走出来。 花无颜脸上微带疲色,没办法,陪姊姊梳妆打扮太费心神。 这一进一出,花无瑕彻底换了个人,窄衣、长裙,虽无世家千金的华贵,却别有一番青春少女的俏美。 终于能够再现她的美貌,花无瑕开心得笑成了牡丹花儿。“想不到妹夫家里藏了这么多衣服,料子好,作工也好,就是朴素了些。喏,二弟,姊姊也给你挑了一件,你去换了吧!” 司徒兴看了罗什一眼,心知这一定是罗什爹娘的遗物,先皇的东西,他真的可以穿? 罗什一拂手,解开了他的哑穴。“去穿吧!” 衣服干放着,那叫浪费,别人爱穿就去穿,反正他还是习惯穿他的兽皮衣。 外人哪知兽皮的珍贵,能让他看上眼的都不是普通野兽,就拿青皮狼王来说好了,那层毛皮刀剑难伤;云豹的更厉害,水火不侵。有这种宝贝不穿,难道还去穿一些普通衣料?又不是脑袋坏了。 至于别人怎么看,关他鸟事! 罗什就是罗什,不会因为别人当他是野人,他就变野人,也不会因为他爹当过皇帝,他就成了王公贵戚;他只是单纯的自己。 司徒兴得到罗什的同意,立刻去更衣,老实说,他早就受不了叶子装了。 司徒兴一走,花无瑕立刻发问:“妹夫,我们什么时候下山?” “你想走,随时可以走。”罗什说。 “我要能自己走,还问你干什么?”花无瑕气恼地跳脚。 “姊姊别担心,这次相公会送我们下山的。”花无颜说。 “真的?”得到妹妹的肯定,花无瑕欢呼。“那还杵着干什么?走啦!” “我们还要等司徒。”花无颜解释。 “对噢!”可以重回花花世界太高兴了,她一时忘了。“司徒,快一点,我们要回家了!” “别啊,无瑕姊,等我,我就好了,等等我……”远远地,就见司徒兴提着裤头三步一晃、五步一绊地跑了过来。 他想回尘世已经想了好久好久,再也不愿在玄冰山多待片刻。 “回家了!”才出黑雾林,花无瑕就开心大笑。 司徒兴眼睛也闪着泪光,这一趟玄冰山之行真是危险、惊奇、新鲜、刺激……百般滋味都尝透了;他绝不会想再尝试第二次。 花无颜也想欢呼,但罗什拉着她的手。“动作小心点,你可怀着身孕呢!” “知道啦!”不能跳,那她叫总可以了吧!“啊——”啸声如凤鸣长空,清亮高昂,盘旋着直上九霄。 花无瑕和司徒兴对视一眼,心底惊叹不已,无颜功力大成了,她才几岁就有如此成就,真真是不可思议。 “人比人果然气死人。”花无瑕和司徒兴同声低语,他们也很用功,可惜没有花无颜的机缘。 罗什听到了,也不说话,只会羡慕别人成功的人是永远登不上顶峰的,不知努力,最终成就有差,也怨不得人。 “喂,你们看,有人哪!”花无瑕忽然大喊,开心地指着山腰一群黑衣黑裤的汉子。 “好感动啊!”司徒兴眼眶泛红。“我们总算重回人世了。” “过去看看。”花无瑕轻功一展,人如翩翩彩蝶跃上半空。 “我也去。”司徒兴跟着跑过。 “等等我。”花无颜也想去沾沾人气。 “回来!”罗什却突然大吼,及时拉回了花无颜。 但先走一步的花无瑕与司徒兴已经跑向人群。 “怎么啦?相公。”难得看到人,大伙儿亲近亲近,是好事啊!“莫非相公认识那些人,知道他们不是好人?” “不认识。”罗什硬拉着她立在原地不动。 “那为什么不过去凑热闹?”离群索居近半年,她很想跟人说说话、谈谈天的。 “就因为不认识,所以才不该贸然过去,万一是坏人呢?” 花无颜看着他,长喟口气。“我知道相公自幼在山林长大,不习惯跟人接触,但咱们成亲后,我的家人也是相公的家人了,难道相公也要把我的家人当成外人?” “这跟习不习惯无关,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在玄冰山上,他见过太多人们因利益而拔刀相向的例子。 动物尚且不以同类为食,但人类却会为了一颗珍果、一头异兽,将屠刀挥向同伴。 从那些人身上,他得到了一个结论——天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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