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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他仰头吸了口沁凉的空气,但觉通体舒爽,再无日前那股沉重无力感。

  多亏了魏芷瑕的细心照顾,熬药、运功,日日不绝,否则他哪能复元得这般快速?

  “离去前,我非得好好谢她一次不可。”他边想边走,不一会儿,进入密林,来到小河边,这是方圆一里处唯一的水源地,近日他们都在这里烹食、洗濯、沐浴。

  还没到地头,便听见阵阵泼水声夹杂着娇喝声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小心提高警觉,怕是有人或兽来袭。

  “瑕儿?你还好吧?”他低唤。“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拐过一株大树,一尊白玉人儿正立在河中,开心地对着匡云南挥手。

  他瞧得心神一闪,月光照在她湿润的雪肌上,泛出莹莹光彩,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她的长发散落,像匹乌纱,半遮半掩着胸前美景,却又挡不住旖旎春光,呼之欲出。

  看见他,她快乐得似只小百灵鸟儿,在水中跳上蹦下。“相公、相公……”

  他呼吸一窒,狼狈地转开头去,止不住的热潮自胸腹窜向四肢百骸。

  “快坐下,瑕儿。”她再继续引诱他,他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噢!”她用力点了个头,才想坐下。“哇——”一股劲力拉扯头皮,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怎么了?”他急回过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瑕儿,你……”原来她在那边跳来跳去的时候,秀发飞起,竟缠上身旁大树横生的枝节,造成一幕难舍难分的画面。

  “好痛,相公、好痛!”她扯着发,泪汪汪。

  “别硬扯。”怕她连头皮一起扯掉了,他一个掠身,飞上树去,小心翼翼地为她解开那难解的结。“好了。”

  “呼!”她松了一口气。“刚才痛死我了。”

  “谁叫你不小心。”他拍拍她的头。“洗好就起来吧,我帮你把衣服带来了。”

  “是喔,我忘了带衣服来耶!”她这才想到。“谢谢相公。”

  那样的天真与迷糊总让他啼笑皆非。“以后要记得,知道吗?”要不过些时候,没他送衣,她可就麻烦大了。

  “煭!”她乖巧一颔首。“我会记住的。”

  “好乖,那起来穿衣服吧!”他把衣服递过去。

  “我还没洗头,相公,再等我一下下。”说着,她急忙蹲下身去,手忙脚乱地捉着那头及腰青丝。

  他看她洗头,真想昏倒。“小心些。”亏得他及时扶了她一把,否则她就要栽落河里吃水去了。

  “哇!”她吓一大跳,小脑袋猛摇,倒像只落水狗,甩得四周下起一阵小雨。

  “瑕儿。”他一个避之不及,也给连累得一身湿。

  “啊!”她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又干了件蠢事。“对不起,相公,我不是故意的。”一心一意想把他弄干净,她一双小手拚命在他身上东擦西抹,却没注意到自己本身就是湿的,只把他搞得愈发狼狈不已。

  “够了、够了。”他叹口气,挥开她的手。“你赶快把身子洗好,夜深了,别玩水玩太晚,省得着凉,我先回去换衣服。”

  “噢!”她小小地缩了下肩膀。“对不起,相公,我以后会小心。”

  “没关系。”他把衣服放在树上,跃下大树。“衣服湿了,换新便是,你别太在意,我回去了。”

  “相公再见。”她还是无精打采的。

  他心一抽,就快离别了,难道最后竟要带着她的泪颜走?

  不!还是天真无忧的笑脸适合她,他喜欢她笑,真心祈祷她快乐。

  缓步踱到她身边,他轻抚她颓丧的小脸。“别难过了,要不……我帮你洗头如何?”

  “啊?”她大吃一惊。

  他也吓了一跳,活了二十多年,他几时服侍过人了?如今竞要帮人洗头,他行吗?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尤其,她惊喜的笑颜是如此地美丽,不管怎么说,他都得硬着头皮上了。

  “来吧!”脱掉靴子,他跨入水中。

  “相公。”她欢欣得像得到什么不世珍宝似的。

  他的大掌穿过她的发,感受那份柔细在掌中激起一阵轻颤,直荡人心底,无限的爱怜同时涌出。

  “我的妻啊!”如果他不是这样虚弱,如果他能拥有更长的生命,真愿一生为她洗头、梳发、画眉。可惜,他没有。

  感觉到他的手指按摩着她的头皮,好舒服。她开心地笑咧了嘴。“相公,你好厉害,会自己洗头、也会帮人洗,我都不会。”天真的话,却彰显了她容易满足的天性。

  那张美丽的娇颜被她打心底散发出的纯洁衬托得愈加灿亮动人。他心一动,几乎不敢用力,既轻且柔地按摩她的头皮,深怕一个不小心,会折损了这难得一见的光芒。

  “相公,我会努力学习,下一次我也帮你洗好下好?”她突然抬头,笑得好开心地对他说。

  他喉头莫名一哽,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下辈子吗?心开始抽痛着,一直以为会为离别所伤的应该是她,毕竟她是如此地无知。

  但事情的演变慢慢地脱轨了,会不会有一天,当分离降临时,最痛的是他而非她?

  突然,他没把握了。

  §第八章

  朝阳初升,万丈金芒才放,沉睡的大地将醒未醒之际,匡云南一行人等待许久的东南风终于吹来。

  “二皇子……”魏泉生激动得全身发抖;十年了,在这段流离的岁月中,他吃尽苦头,曾以为今生复宫无望,只好厚着脸皮,四处向老友求救。直到常如枫劝他和西荻国合作采金。

  他本来也不抱太大的希望,谁知这一赌竞赌对了,只要再过一关,他又可以回复过去的光荣,他一定要成功。

  匡云南抬头看着云的流向,东南风吹得好强、好强。“天意。”合该是西荻国要兴盛的时候了,他深吸口气,蒲扇般的大掌一挥。“走吧!”

  匡云南领头,魏芷瑕、凌摘星、魏泉生在后,一行四人走向铁血骑士驻守的诛仙阵。

  阵名“诛仙”,听似恐怖异常,其实也没啥了不起,要匡云南来说,它唬人的成分多一些。

  二一皇子。”魏泉生指着半山腰上三个洞口。“这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入口?”

  “可以说三个都是,也可以说三个都不是。”匡云南自怀里掏出三颗药丸丢给他们。“先服解药,再等着看好戏。”

  匡云南等他们都吞下解药后,才将上回托魏芷瑕买回来的迷烟交给凌摘星。“你知道怎么做吧?”

  “当然。”跟着匡云南这么久了,就算学不到他一半的恶劣,十分之一总有吧!凌摘星快乐一颔首。“我这就去办。”话落,他像阵轻烟似地,消失在山林问。

  “相公。”魏芷瑕走到匡云南身边。“我忘了告诉你,你要我买即时生效的迷烟,但药铺掌柜说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药,所以我买的是一刻钟后才会生效的药,有没有关系?”

  魏泉生一听,脸都白了。“你这笨蛋。”他把女儿往旁一推。“二皇子,若错过今日,几时才有如此好时机?”他满脑子除了夺回翔龙宫外,再无其他念头,包括亲生女儿。

  “哇!”魏芷瑕失去平衡,连退三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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