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董妮 > 凭栏诱君 | 上页 下页


  “二皇子别误会,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他连“小人”两字都出来了,可见畏惧之深。“翔龙宫主一职原由我娘子担任,十年前,娘子死后,传位瑕儿,但我大舅子不服,才起异变。至于灵霄宫的相劝,那是因为我大舅子年轻时曾救了灵霄宫主一命,获赠‘灵霄令箭’一支,才得以请出灵霄十卫为其守护。”

  十年前魏芷瑕才几岁,恐怕大权尽落魏泉生手上,所以才造成那位大舅子生起异心。尤其魏泉生又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宫主,对方若捉住这一点说服灵霄宫主,他的叛变其实是为了正名,也就难怪灵霄宫上当了。

  厘清脉络后,匡云南对这一连串变故只有此句形容词——狗咬狗,一嘴毛。

  见匡云南脸色难看得紧,魏泉生虽恨他嚣张霸道,但眼下他是他唯一的救星了,不到最后关头,他实不愿放弃,慌忙再道:“二皇子请放心,灵霄宫也知他们的插手是逾矩了,因此定下条约,只要有人能逼十卫离开通天塔,灵霄宫自当退离,不再管翔龙宫诸事。”

  鬼才相信魏泉生的花言巧语,匡云南敢用脑袋来打赌,灵霄宫定下那规炬,十成十是不想无止尽地搅入翔龙宫的家事中。

  不过这种事跟魏泉生那只老狐狸讲是说不通的,他也懒得解释,只点了点头续问:“还有呢?除了灵霄宫外,插手这件事的尚有几方势力?”

  “这……”魏泉生不好意思地搔搔那颗光头。“很惭愧,十年来,魏氏一族倾尽人力、物力亦突破不了通天塔,所以……一

  “敌人究竟有多少,你也不清楚?”果然是白痴。

  这时,魏芷瑕已调息完毕,坐在一旁,百般无聊地打着呵欠;她不觉得住雪峰有啥不好,也不认为回翔龙宫就好,自然对他们的谈话没兴趣。

  匡云南瞄她一眼,魏泉生如此奸邪,所出之女却单纯有若白纸,莫非是天意?不知不觉间,他对她说话自是软下音调。“好了就帮我把凌摘星扛回屋里。”

  “是!”她一只手就拎起凌摘星,那怪力不管何时看都教人侧目。

  “走吧!”匡云南领头往客房方向走。

  “二皇子!”魏泉生急喊,怕死他就此撒手不管事。

  “帮我准备煤油两桶,三日后我就破通天塔给你看。”大异于面对魏芷瑕的和颜悦色,匡云南冷冷地丢下两句话,转身走人,让魏泉生在后头恨得牙痒痒,又无计可施。

  匡云南虽扬言三日要破通天塔,但因为魏泉生坚持随行,加上凌摘星伤势未愈,拖着一老一伤,这一行上通天塔,可走了不止三天。

  “二皇子,咱们先歇歇吧!”瞧,魏泉生又受不住直嚷着要休息了。

  “这可是你说的喔!魏老头,今晚赶不到地头,你可别又鬼叫咱主子不守信用,无法三日破通天塔给你看。”凌摘星瞪他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魏泉生好生后悔,早知没有功力赶起路来是如此辛苦,他就不坚持随行了,宁可待在雪峰等好消息。

  “主子,你意下如何?”凌摘星问道。

  匡云南望了眼炽烈的日头,像要把人给晒融似的,赶起路来确实辛苦,尤其

  他看向身旁一袭白衣的魏芷瑕,他们俱是空手赶路,只有她背上还负了两大桶煤油,一定更难受。

  “那就休息吧!”他挥手,一行人踏入路边树林,各自选了块阴凉地方休息。这一趟本该搭马车的,毕竟他驾了一辆四匹马拖的大马车上雪峰,但谁知魏泉生竞趁他一个不注意将马车卖了,独吞金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结果累得现在大伙儿得走路上通天塔,可幸好它离雪峰只有一座山的距离,否则真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

  不过就是累了魏芷瑕,匡云南要求魏泉生另雇马车,他推说没钱;要他干脆别用这两桶煤油,到地头再买,他又舍不得。匡云南真想赏他两巴掌。

  偏魏芷瑕好心,自告奋勇背油,魏泉生难道还会心疼女儿,当然让她背喽!只是气煞了匡云南。

  魏芷瑕放下油桶,像只可爱的小狗奔到匡云南身旁。“匡大哥,你热不热?我帮你扇风。”明明她自己就热得一头一脸汗了,还顾虑着他。

  “唉!”匡云南低叹一声,举袖为她拭汗。“好好休息,别乱动。”他沉声道。

  “噢!”又惹他生气了,她缩一下肩膀,小心翼翼地挨着他身旁坐下。

  魏泉生看得一把火在心头烧。笨女儿,就会关心别人,怎不来为老爹扇风?

  匡云南瞧着穿透林楷、直射在她肩头的灼热金芒,几乎要将她颈项肌肤给晒红了。

  他不着痕迹地挪了下坐姿,恰恰替她挡了阳光,复转向凌摘星。“此地距离通天塔街有多少路程?”

  “二十里吧!只要咱们别走半个时辰,休息一个时辰,约莫日落前可以赶到。”凌摘星第一次去可只花了一夜时间赶路,想不到这回足足走了三天还没到,真要烦死人了。

  魏泉生假假一笑。“凌少侠此言差矣,我可是体恤你重伤未愈,才提议休息的。”

  “不必你假仁假义假慈悲。”

  “既然凌少侠不领情,我也不必枉做小人,你尽可再去碰个满头包,但记住,我可没第二瓶红丝散给你治伤。”

  “老匹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闭嘴。”匡云南不耐烦地吼了声。“咱们今晚不上通天塔,先找间客店住下,明天白日再做打算。”

  “又要住客店?”想到这一赵出门已花了二十余两纹银,魏泉生真要心疼死了。

  反而魏芷瑕一见匡云南火气旺盛的峻脸,突跳起来,跑进树林深处。

  “回来,瑕儿,你要去哪里?”魏泉生想追却来不及。

  “主子,魏姑娘是怎么回事?”凌摘星问。

  匡云南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这丫头,满心只有别人,一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究竟要人担心到什么时候?”他喃喃自语。

  魏泉生武功全失,当然听不见。

  但凌摘星可不同,将匡云南抱怨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只觉一阵惊愕。不会吧!这两人真看对眼了。他暗想,早知匡云南如此没眼光,他就找一百个白痴累死他,他就没闲情想办法整人了。

  不多时,林中传来一阵奔跑声。

  匡云南站起身,来者果然是魏芷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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