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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越汶嫱在后面扶着清清。有姊姊陪,清清也不想哭了,亲亲热热地腻着越汶嫱。

  “姊姊,我想吃冰淇淋。”她小声说。

  “好。”越汶嫱摸摸她的头。

  越汶嫱虽然与周凛同居了,但在未抛弃债务之前,她不想结婚,也不敢生孩子。清清虽然年纪比她大,但个性天真单纯,她常常忍不住就把清清当成自己的孩子。

  三年后,西元2010年。

  越汶嫱躲在洗手间里,看着验孕棒,想大哭,又想大叫。

  这个世界果然没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法。

  她怀孕了。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她跟周凛同居多年,恩爱了不知多少次,过去没怀孕,那是幸运,现在,是理所当然。

  但是继承法修正案还没通过,她跟周凛也还没结婚,生了孩子,那叫什么?私生子。

  唉唉唉,怎么办?

  “小汶,你准备好了没?”周凛正在敲洗手间的门。“八点半了,你动作不快点,上班就迟到了。”

  “来了。”她手忙脚乱,抽了两张卫生纸,将验孕棒包起来,扔进垃圾桶。

  “我帮你把衣服拿出来了,你自己穿,我去热车。待会儿先送你去上班,我再到公司。”周凛说着,走出卧房。

  越汶嫱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想跟他结婚,想生他的宝宝,但她到现在还没争取到继承法的完全修正。

  其实就算她嫁给周凛,她的债务也不会连累到他,只要她申请财产分开制,她的债务永远是她的,与周凛无关。

  但法律规定是一回事,人情道理上又是一回事。

  银行的催收人员只要每天打一通电话到周家,烦都烦死人。

  而周凛不会对她的困境视若无睹,百分之一百二十会主动扛起债务。

  偏偏,越汶嫱就是不想他替她还债。她自己都不想还了,干么还要周凛出钱?

  “可恶、可恶——”她该拿这个来得时机不对的孩子怎么办?她很喜欢小孩,她不要堕胎,尤其,这是周凛的孩子。

  “小汶,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周凛都把车子开到家门口了,等了三分钟,不见越汶嫱,只好又进屋里找她。

  “我正要换。”她脱下睡衣,换上衬衫,再拿起牛仔裤,突然想起孕妇穿这种紧身裤对胎儿不好。

  她放下牛仔裤,走过去打开衣柜,偏偏入眼的都是牛仔裤。

  “我该买新衣服了。”她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这个孩子,但情感上,她已经在为孩子考虑了。

  最后,她脱下衬衫,换上那一百零一件的湖水绿洋装。

  “怎么了?今天穿这样漂亮。”他吹了声口哨。“跟男友有约?”

  “对啊!”她嗔他一眼。她会怀孕还不是他的杰作,有点想K他一拳,又舍不得。“帅哥,要不要请我喝酒——还是不要,喝酒对身体不好。我们去夜市吃蚵仔煎和生炒花枝。”

  她转性了?竟然懂得节制酒瘾了,遗说喝酒不好?嗯,难不成她……

  他好奇的视线一路从她的脸溜到她的小腹,便定住了。

  “看什么?”她总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不是要送我上班,走啦!”

  他戳了下她的脸颊,又软又嫩,触感真好。

  “小汶,你长胖——不,应该说丰满了。你的身材越来越好。”他搂着她的腰,还是一副细柳样,随着她行走摆动,摇出了迷人风采。

  “你再赞美我也没用,要上班了,我不会因为你几句甜言蜜语就跷班陪你上床。”

  “我没有那种色情念头,那是你才会想的。”

  “找死啊你!”她在他背上捏了一下。

  他皮粗肉厚,根本不痛不痒。“我只是好奇,你脸圆了,小腹有没有跟着圆?”

  她瞪大眼。这个人是她肚里的蛔虫吗?她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

  但她也不打算吐实,低哼一声。“不告诉你。”她大步走出卧房。

  他摸摸鼻子……这个动作好像是她的习惯,他们相处得久,他居然也学起来了。

  “不穿紧身牛仔裤、不喝酒,莫非是有了?”他笑得很得意。他的精子太强了,不管是保险套或避孕药都挡不住,还是让他偷渡成功。

  如果他猜得没错,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当爸爸了。

  啊!人生真是美妙。

  周凛一直在等越汶嫱告诉他怀孕的消息。

  他等了一天又一天,两个星期过去了,她一个字也没讲。

  搞什么鬼?难道他猜错了,她没怀孕?

  不可能,他算过她的经期,她将近两个月没来了,肯定是怀孕了。

  莫非她不想生,要把孩子拿掉?开什么玩笑,那是一个生命耶!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越汶嫱和清清玩游戏,她正用冷霜帮清清按摩,然后蒸脸、敷面膜。

  清清很喜欢这种游戏,百玩不腻。

  越汶嫱搞定清清,魔爪又伸到周凛身上。

  “凛,你也来做一下脸好不好?”她扑进他镶里,又在他胸膛上来回磨蹭。

  “我是男人,又不是女人,做什么脸?”他是古板的人,总觉得男人搽乳液、敷面膜,很娘。

  “男人也要保养啊!万一你到了五十岁,看起来却像六、七十,很恐怖的。”越汶嫱一直在挣扎,要不要告诉他怀孕的事?应该要说,他是孩子的爸,但说了,他一定会要结婚,顺便处理她那些烂债。

  但是偿还一笔不属于她的债务,她很不甘愿。

  她想争取修法,摆脱债务后再跟他结婚,但这条路漫长得似乎没有止尽。

  她和他努力了六年,梦想尚未达成。

  也许她这辈子都等不到修法了,就这样一直跟周凛虚耗下去,只同居,不结婚……这种感觉差劲透了。

  “我以为你只在乎我的味道,什么时候你也注意起我的脸了?”他看着她,黑瞳深邃,有点像正刮起飓风的大海,很危险。

  越汶嫱低下头,被他的眼睛看得很慌张。她是作贼心虚。

  他低喟,摸摸她的发,意有所指地道:“小汶,不止你会注意我,我的视线也总是跟着你,你的一举一动全都印在我心里。”

  她身子轻颤一下,头垂得更低。

  “你都知道了。”她声音细如蚊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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