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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那你了解了吗?”

  “阳光是主要因素。”

  “不是我?”他对她暧昧地眨眨眼。

  “咳!”她被口水呛到,一张粉脸胀得通红。

  “阳光是次要因素,我才是主要的吧?”他笑得贼邪。

  她头顶冒出白烟。“呃……机灵呢?怎没来帮你照顾‘驷雷’?”拜托他别再说了,她已经快羞死了。

  匡云东也不想她钻进地洞里躲起来,永不再见他,遂顺其意地改变话题。“我让他去办事了。”

  “办事?”她一惊。“你该不会又要他去整渡岳吧?”

  干么这么紧张寒渡岳?“是又如何?”他吃醋了。

  “不行。”她微怒。“我不准你再找渡岳麻烦。”

  “你倒挺关心他的嘛!”匡云东气死了。

  “他是我大哥,我当然关心他。”

  “什么?”他张大嘴巴。“寒渡岳是你大哥?”

  “寒渡岳本名花非凡,是我异父异母的继兄,也是花府的正牌继承人……”她娓娓道出多年前那场家庭风暴。“我欠大哥很多,所以麻烦你别再让我良心更不安了。”

  他揪着心听完她的过去,但觉一道曙光自天而降,驱逐了他满腹疑云。

  “难怪姓寒的要寻我晦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全是“嫉妒”惹的祸。

  同时这也让他心底诸多疑惑有了解答。

  为什么火烧船那日,抓住她的黑衣人态度如此怪异,因为他是寒渡岳,对花非雨既爱又恨,让他不晓得该如何对待她。

  而后来,连续两回的杀手狙击,对他狠下毒手,却对花非雨百般留情,则是寒渡岳欲清除情敌的举动。

  不过,他不明白,寒渡岳明知严公子对花非雨心怀不轨,却为何还要跟姓严的合作?莫非寒渡岳认为与其将花非雨交给他,还不如送给姓严的?

  “切,我哪里比不上严公子?”匡云东在心里嘀咕个不停。

  花非雨忍不住横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感慨半天,脑子有问题。

  “我说你对姓寒的只有单纯的兄妹之情;但他呢?他又是如何想的?”

  辈子结仇的吗?今生要这样互相攻讦?

  “你听到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寒渡岳可能喜欢……”

  “主子,不好了!”匡云东说到一半,机灵突然尖叫着跑来,截断了他的话。

  “我好得很,你少触我霉头。”匡云东一记响头敲过去。

  机灵忙抱着脑袋闪向一旁。“主子,我说真的啦!兰陵国发生内战了。”

  “几时的事?”匡云东问。

  “呃……”机灵搔搔头,这一点他忘了查耶!

  “参战者是否包含十二公子?”花非雨插嘴问。早在兰陵女王驾崩,却未立下任何有关下任储君的遗诏时,她就猜到会有一场王位争夺战好打,也早做好万全准备,只要家人遵照她咐吩做事,当不致受到太大影响。

  但战争终会带来破坏,她不希望花府有任何损伤,只能祈祷最有才能的十二公子尽快出面摆平一切,让兰陵国重新踏回正轨。

  “呃……”机灵又支吾了,这一点他也没查。

  “你到底都去查了些什么?”匡云东叹气了。

  机灵胀红一张可爱的小脸。“人家……一听到发生内战就……”什么都忘了,直接跑回来报告啦!

  “唉!”匡云东再叹。“我不是叫你查清楚的吗?你怎么……”

  适时,小管事也跑进来喳呼。“小姐,大事不妙了!”

  “我知道兰陵国发生内战,你即刻传令下去,要大伙儿整束装备,我们要启程返国。”花非雨说。

  “回去也来不及了。”小管事一脸哀凄。“花府已经……没有了……”

  “不可能!”花非雨脸色大变。“我们的护卫都是一流的,加上我花费钜金请高人设计的机关阵势,说花府守备固若金汤亦不为过,怎可能轻易被攻破?”

  “听说内战一起,府内夫人们就分成数派,各拥不同势力,将花府闹得一团混乱。其中,四十夫人和五十七夫人因受严公子煽动,被逍遥侯收买,为其洞开花府大门,结果……花府被歼、众夫人四下散逃,严公子乘机侵占花府所有产业……”曾经显赫一时的花府就这么垮了。

  “那我爹、我娘和大夫人呢?”她的至亲该不会也全数罹难了吧!

  小管事悲伤地摇摇头。

  血色自花非雨脸上褪尽。“不可能。”她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她……自此天涯孤独,再无人相伴左右?

  “非雨。”匡云东快一步扶住她。

  “爹、娘……”虚弱地一唤,她软软栽进他怀里。

  “非雨。”匡云东无助地望着眼前的棉被山。

  那是花非雨,在听闻花府家破人亡的消息中崩溃、被他抱入客房暂歇。

  他以为她会在一阵愤怒后重新振作,但她骨子里的傲气却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一入客房,她便远远地推开他,将自己埋入棉被中。

  他知道这是因为她太自傲的关系,以致将一切失败归诸己身,她无法原谅保护不了家人的自己,便设了重重的刑罚来鞭笞己心。

  可这并不是她的错啊!“你尽力了,非雨。”他想靠近她、搂住她,却被她喝停。

  “站住!”棉被中传出尖锐的吼声。“出去,我不想见你。”她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但她的自尊还没死,所以这副狼狈样儿绝不让任何人瞧见,即便亲密如匡云东亦同。

  “非雨,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匡云东不止月走,反而一步步一罪近她。

  “是我的错!”她吼。“枉我机关算尽,却独漏人心一项。就这么一个疏忽……”她的家人全死了,一个不剩,呜……

  这辈子,她最先明了的是人情冷暖。亲爹死后,她和娘亲颠沛流离,及至入花府,折磨依旧紧随不放,令她厌极了人群、也畏惧与人建立长远关系。

  可事物往往有两面,最悲伤的事物在何处、快乐就在那里。她最珍惜的东西是亲情、友情与爱情;它们只能在人群中寻,所以她从未远离人群,相反地,还将自己深深投入、尽情游览。

  直到一场内战毁去所有,终于令她变成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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