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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我这张脸才不会再无端招惹是非。”他低叹,同时大脚抬起,砰地一声剧响,厚达五公分的实心木门硬生生给踹飞出去、直撞上走廊对面的墙壁,粉身碎骨成了飞扬的木屑。

  巨大的动荡震撼了整层楼。

  司辰寰第一个跑来看好戏。“哇!厕所的门得罪你啦?”

  楚戊半声不吭,只专注地看着地上那枝断成两截的拖把;若没猜错,刚才卡死洗手间大门的“凶手”正是它。

  第二个凑热闹者——风浩天,顺着楚戊的目光看见了地上拖把的残尸,脑海中闪过一点灵光。

  “又让人给整了?”他摇头。“早提醒你别一天到晚摆一张死人脸吓人了,难怪总是招人误会,你自己算一算,这个月被整几次了?”世人总是看脸、不看心。其实“黑暗帝国”四名主事者中,就属楚戊最善良,只不过脸蛋长得冷硬了一点儿罢了,竟就成了所有怨恨帝国人士们泄愤的箭靶。

  楚戊皱眉,他从来也没想过要摆脸色吓人啊!生来一张冷峻的面皮又不是他的错,岂能因此把他定罪?

  “我说楚戊,二十一世纪已不流行高压统治了;你真该学着笑一笑,这样别人就不会再畏惧、误会你了。”连司辰宇都受到惊扰出面规劝他。

  “笑容”真能解决一切?楚戊虽不大相信,但皇帝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妨试试。

  轻咳一声,他伸手抹了抹脸,勉强弯起两片僵硬的嘴皮子。“这样吗?”

  “恶!”霎时,作呕声此起彼落。

  司辰寰面色惨白地趴在墙壁上。“天哪!鬼都笑得比你好看。”

  “什么?”风浩天进一步落井下石。“我直以为自己大白日里活见鬼了呢!”

  司辰宇抚额长叹一声。“楚戊,笑容是用来展现亲切的,不是……呃,吓人。”虽然很残酷,但楚戊的笑容确实足以吓死活人、吓活死人。

  楚戊深吸口气,试着改变唇角弯起的弧度。“这样呢?”

  司辰寰转身吐到无力。

  “算了,我来帮你吧!”风浩天看不下去了,双手拉住楚戊两边脸颊,试图帮他牵扯出一个最完美的角度,以彰显他美好的内心;不过……

  “恶……”司辰寰摆摆手。“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一步。”丑东西看太多有碍身心健康,他要寻芳探美去了。

  司辰宇比较有耐性,直等了五分钟。“浩天,你不会也在整楚戊吧?”怎么把他越弄越可怕了?

  “我放弃了,皇帝。”风浩天高举双手投降。“将军大人绝对是天底下最正字标记的坏蛋脸;除非奇迹发生,否则他这辈子是吓定人了。”

  楚戊摸着自己的脸,其实他的五官分开来看,每一部分都很性格,只不过组合在一起就变质了。

  从来没人说他长得丑,可大伙儿就是对他心存戒慎。他们说他冷酷、狠戾、阴鸷……只有天知道,他的本性压根儿与那些形容词沾不上边。

  “别这样,楚戊,我们共事这么久了,我很清楚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工作能力一把罩、待朋友有情有义、又会做家事、每天傍晚还会去喂住家附近的流浪动物,虽然……嗯,外表是有点儿可怕……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你那么高,足足有一九〇公分,五官又冷硬坚实,一双眼比刀子还利,会吓到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你也只有这么一点点缺点啦!基本上你的优点还是比缺点多的。”司辰宇这番话应该是安慰吧?

  但不知为何,听进楚戊耳里硬是觉得百味杂陈;他这张脸啊——

  唉!还真的是只能“唉”了。

  朱萸待在休息室里,静静等着楚戊归来。

  她想看他忏悔的脸,受到洗手间的教训,他应该会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吧?

  为人处事该当温文有礼,就像她的姊夫李成允,一举手一投足莫不充满绅士风度;不似楚戊,动不动就粗鲁咒骂,简直是个未开化的野蛮人。

  叩叩叩,门敲三响。

  “请进。”她说。

  楚戊开门走了进来。“你醒啦?”他的声音淡淡的,毫无抑扬顿挫,就连表情也是一径的冷酷。

  这家伙当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反省耶!朱萸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王八蛋!”

  “已经十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无视于她的忽视,他自顾自问道。

  朱萸斜睨他一眼。“你要请我吃吗?”昨晚敲了他万把块,难道他不心疼,今天还有勇气请她吃饭?

  他点头。

  “那好,不过你得等我梳洗一下。”她跳下床铺,走向休息室附属的洗手间,在经过他身边时,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突然‘砰’地好大一声,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是我踢破走廊转角那间洗手间大门的声音。”他陈述事实。

  她听得眉头一皱,这家伙的个性真讨厌,一点正常人的情绪也没有,冷冷冰冰的、教人摸不清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这里就有洗手间啦!你干么跑到外头去上、还踢破门板?”

  “我怕在这里上洗手间会吵到你的睡眠。”他说着,一脸淡然。“会踢破门板是因为不晓得哪个人趁我进洗手间之际将大门卡死,我想出来、又出不来,只好踢破它。”

  想不到他还会顾虑到她的睡眠,不算冷酷到不可救药嘛!但他为何对于挨整一事无动于衷?是没发觉,还是不在乎?

  “你有得罪人吗?否则人家干么这样整你?”她试探性地问。

  孰料楚戊却非常干脆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她感到心底稍熄的怒火又窜燃了起来。“你就不会用心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人厌的事,才会招来一番恶整?”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他很有自信自己做的任何决定都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因此他实在不懂别人为何会误解?

  “想不出来。”

  她的耐性宣告崩溃。“你若没做错事,人家怎会无缘无故整你?”

  “这……也许对方整错人了。”

  猪都比他聪明!朱萸真怀疑用楚戊这种人掌管四分之一个帝国,“黑暗帝国”怎能维持到现在还未瓦解?

  “我请问你,当时洗手间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既然没有其他人在,又哪会整错人?”

  “但我确实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他向来为人处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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