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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那名年轻人很难摆平。”有点小后悔自己累他麻烦不断,她想着,要不要干脆由她出面,花钱消灾?

  “一定会被他骂。”程闻人个性耿直,约莫是受不了这种事的。她想了又想,下车跑进警局找刚才万分礼遇他们的局长去。

  “对不起局长先生,刚刚停车场里发生了一点小擦撞,能不能麻烦你过去看看?”换作平常,她是不敢这么嚣张的,不过今早局长异常谦卑的态度,让她肯定有人在暗中帮忙打点一切;有关系不利用者是傻瓜,所以她当然就多加利用喽!

  “小小一个刑事队长也敢这么嚣张?”直到擦撞事件落幕,他们俩开车上路后,程闻人满腹怒火依旧高涨。“他以为他是谁啊?可以颠倒是非、指黑为白?”

  “他心疼他的车嘛!”莫晴安抚他。“我看见那辆宾士车的牌照旁挂着一颗彩球,八成刚买没多久,就这么被刮花了,难怪他生气。”

  “他若宝贝自己的车子,就该小心开它,横冲直撞的,不撞坏才有鬼。”

  “刚买新车太得意了,一时失误,也是人之常情啊!”

  他瞪眼,喷出两道怒火。“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你何必生气?”她是无辜的好不好?

  “那我问你,是车重要,还是人重要?”

  “何者为重,但问人心。每个人对每一件事的评价都不一样,比如你,纽西兰那桩意外发生后,你是气自己受伤比较多,还是气魔术表演被破坏比较多?”

  “呃……”该死,他居然辩输了,一时之间还找不到话回她。

  她见好就收,回他一朵娇柔笑花。“刚才离开警局的时候,他们给了我几颗巧克力糖,你要不要吃?”

  “不要!”他大叹口气,被她的没神经打败了。“你怎能如此心平气和?那家伙这么混账,你都不生气吗?”

  “如果生气能改变事实的话,或许我会生气。”她边剥糖果纸、边说。“但事实是,已经发生的事便成了定局,沮丧、懊悔、愤怒又有何用?”

  “天哪!你到底几岁?”豁达大度像位七旬老者,完全没有年轻人的火气,让他……心里满是疑惑,不知该敬佩还是该愤怒,只觉得充满浓浓的无奈之情。

  “二十五。”

  瞧她舔着糖果纸的可爱模样是有像,不过内在更胜五十二就是了。“你从没生过气吗?”他忍不住好奇。

  “当然有啊!”含进一口甜甜苦苦的巧克力,她陶醉得眼都眯起来了。“不过我尽量想开就是了,成天想着无法改变的事,只会让自己痛苦;人生不过半百,快乐是一天、悲伤也是一天,而我选择善待自己。”

  好超然的想法,听得程闻人整个人都呆了。

  “想必你的日子过得十分快活。”无欲无求、无忧无虑,简直可以成仙了。

  “是不错啊!”她低喃,娇柔的嗓音更添入几分低哑,变成一种无边媚惑的频律,直直荡进他的灵魂深处。

  他情不自禁转头望了她一眼,盈白如玉的侧脸冶艳依旧,几丝秀发在清风的作弄下掩住她的脸庞,万种风情自然流露。

  真是媚,直媚入骨子里了。

  可他已不再会像初见面时,误认她是名风骚放荡的女人。因为她的眼神、言谈还有举止,在在流露出高贵的气质。

  “我欣赏你的豁达,但可惜我本性刚烈,要磨到如此圆融,大概还须二十年。”易言之,他还是会继续发火、跳脚、死不认输;请她多多包涵。

  莫晴但笑不语。他不知道她从小就必须学着“看开”,得不到的东西再怎么强求也是求不到的,不如干脆地放弃。

  她学了二十五年,才懂得什么叫舍得——舍弃欲望,才会得到心灵的平静。他若能花二十年学会这种豁达,其实已经比她厉害太多了。

  “前面左转就是我上班的地方了,谢谢。”她指着罗斯福路上一楝二十层高的大楼说道。

  “不客气。”程闻人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到大楼门口;“莫氏企业”四个字映入眼帘。“原来你在莫氏上班,这家公司近几年来在国际上很有名,据说崛起过程有如传说,短短三十年便由一家中小型企业跻身全球百大企业之列。不过因我非商场人士,所以细节并不清楚。”

  “哈哈哈,我也不晓得!”她耸肩傻笑,怎能告诉他,莫氏之所以爬得快,是因为一群在感情上得不到满足的女人,将全副精神改投注到事业上了,公司不发达都难。

  “不过你公司的名称竟与你的姓一样,实在太巧了。”

  当然,那是她家的嘛!“对啊!”莫晴颔首,开门下车。

  “要等你吗?”他倾过身子问道。

  “你要在这里等我下班?”她愕然。

  “发生这么多事,你还有心情上班?”他怔忡,还以为她只是来交代一些事而已。

  敢情他们是在鸡同鸭讲?莫晴啼笑皆非。“我又不是老板,怎能说不上班就不上班?”虽然公司是她家的,不过掌权者是她母亲,有资格任性的是母亲,不是她。

  “你这么说也对啦!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再见!”她向他摆摆手、转身上楼。

  程闻人坐在车里,目送她的背影消失。

  “好啦!都没事了,现在我要干什么?”原以为这趟去警局会被刁难很久,因此他将每日固定的排练改到晚上,想不到笔录这么快就做好了,现在中午都不到,他该如何消磨这一大段空白时间?

  他在台湾没什么亲人,父母早在他高中时期就相继去世,他利用他们留下来的遗产上大学,却在大二时偶然接触到魔术,从此上瘾。

  后来,为了钻研更高深的魔术技巧,他索性休学,远赴美国拜大卫·考伯菲为师,日夜苦练,终在世界魔术大赛上勇夺冠军宝座,组织自己的魔术团,巡回世界表演。

  这期间,整整八年,他不曾返抵国门一步,也未与任何朋友同学连络。如今一空闲下来才发现,他身边除了一起努力打拚的伙伴外,竟连个可以谈天的朋友也没有。

  “唉!干脆再去找老板算了。”叹口气,他发动引擎正想离开,不意却发现一个小小的化妆包正好整以暇地躺在乘客座上。

  “这该不会是莫晴的东西吧?”他拿起化妆包打开一看,入眼的几片卫生棉让他尴尬地红了脸。

  “啧!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乱丢。”赶紧把拉链拉上,又翻了张报纸出来将它妥善包起,他才像拎着一个烫手山芋般地带着化妆包走下车子。

  “少了这玩意儿她会很麻烦吧?”所以他决定将化妆包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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