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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放我下去,我要找那些家伙算账!”她还在吼。

  “清醒点儿,紫鸳!”商子任大叫,却震不回她的神智。

  “我要他把话吞回去,我不能一让他诬蔑你,我不能……”她的疯狂几乎把车子给震翻过去。

  “对不起了,紫鸳!”为了让她清醒,他倏然吻上她的唇,粗暴的、狂猛的,毫不留情地啃咬、掠夺。

  她在他怀里拚命挣扎。

  他死抱她不放。

  不知过了多久,她扭动的力量变弱;他的蛮吻不仅夺去了她的呼吸,更清除了她满腹火气,只馀下浓浓的悲伤。

  他听见一阵细微的啜泣声在车厢里漾开。“紫鸳……”他伤了她吗?他微慌。

  她纤手抚上他额头的字,心痛欲裂。“是我害了你,没有我,你不会这样。”

  “不是的,一切都是天意。”他把她拥进怀里。

  “不,是我的错,是我……”她螓首埋在他的胸膛里,放声痛哭。“我害你后半辈子都得受人白眼,对不起,子任,对不起……”他们没有相遇就好了,他不娶她,又岂会落得今日这步田地?

  “不会受人白眼的。”他抬起她的下巴,瞧见她泪痕满布的娇颜、凄惨无比。自相识以来,他头一回看她哭得这么丑,涕泗纵横,什么形象都没了。

  但他却满心感动,因为她是真心爱他,才会为他流出这样涌自灵魂深处的眼泪。

  “你又骗我。”她扯着他的前襟,泪流不止。“打小……我就看爹……爹明明什么也没做,只因他额上被刺了个字,所有人就鄙视他、唾弃他……我不要你像爹一样,子任,我不要……”

  “不会的。”他捧起她的颊,细细地吻着她滚落不停的泪。“我们又不在中土生活,管他们的眼光做什么?”

  “不在中土生活?”她一愣,泪就这么悬在眼睫处、要掉不掉的。

  他的心狠狠一蹦。天啊!她为什么这么可爱?他忍不住低下头,对着她又亲又吻。“我判断天下将乱,便在天山置了份基业,以供商氏一族避祸。紫鸳,你跟我一起归隐天山吧!”

  “你都计划好了?”却没有告诉她,让她像呆子一样又哭又叫?!

  “紫鸳,那是个世外桃源,没有争执、没有战乱、没有白眼,更不会有歧视。我把岳父大人他们也一起送过去了。我们在那里会很快乐的。”他没发现她的异样,一味地沈醉在她难得的真情中。

  “当然,我们会很快乐。”等她宰了他之后,她绝对会更开心。

  “紫鸳!”他意乱情迷地脱着她的衣衫。

  “我自己来。”她好温柔地压下他。“你受伤了,别太累。”

  他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看着她卸去全身衣衫。“紫鸳,我……”

  “嘘!”她媚眼如丝,勾住了他的魂。“我要吻你。”

  他的心差点儿停摆,眼看着她俯下身,芳郁的樱唇贴上他的。

  她小巧的丁香勾卷着他的舌,为他火热的身子带来一阵愉悦的战栗。

  “呼呼呼……”他粗喘着,发现她的小手正往他的裤子探去。

  当她捉住了他的男性,他整个身子绷成了一把拉满的弓。

  “紫鸳!”天,他快爆炸了。

  “别急,让我先帮你脱下衣服。”她一手爱抚着他,”手急冲冲地撕扯着他的衣衫。

  他的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突然——

  “噢,天哪!”沐紫鸳发出一声哀嚎。“那些混蛋居然把你打成这样。”

  “只是些皮肉伤,不碍事的。”自许夫人犯案的消息爆发后,他就再没受过刑,加上雷风呜每日偷渡伤药人牢给他,抹了五天,他的伤早就结疤,只剩下难看的痕迹吓人。

  “不行,在你的伤痕消失前,我不能再增加你的负担了。”她抽回爱抚他的手,完全不顾他已在爆发边缘。

  “紫鸳!”他起身,想要捉她。

  她回头,一指点了他的穴道。“我不想伤害你,这是为你好,请你体谅。”话落,她凉凉地离开他身边,坐到马车另一头,穿起自己的衣裳。

  他恍然忆起前回的惩罚。“噢,不!紫鸳,我错了,我道歉,我不该什么都没告诉你就自做主张地安排好一切,还自以为那是体贴、逼你接受,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原谅你?”她冷笑,小手轻轻地画过他的胸膛。“当然没问题,只要你身上的伤痕全部消失了,不会让我见了就内疚,我自会原谅你。”

  “真的?”那他可得勤快点儿抹药了。

  “当然。”她用力一颔首,再拿指点了点他的额。“包括这个,全消失了,我就原谅你。”

  “这怎么可能?”他尖叫得像天要塌下来似。

  “谁理你啊?”爱自作聪明嘛,活该!

  “不要——”他吼声凄厉,依然是一身的赤裸。

  前头,雷风呜不停念着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希望到达天山时,他们大哥还活着。

  尾声

  商子任偕妻归隐天山后一年,大宋连蒙灭金。

  又一年,蒙古侵宋。

  天下乱势遂成,从此烽火连天,永无宁日。

  是时,商氏一族建“迷宫”于天山,战乱不侵、灾祸不至,俨然成一人间乐土。

  “哇!”当然,那是指他们的少夫人沐紫鸳不发火的时候;一旦她发火……不好意思,烦请自求多福、逃命去吧!

  “他为什么在这里?”沐紫鸳一手揪着商子任的前襟、一手指着许仲言,气得浑身发抖。

  “外头情势越来越差,所以我就把他们接进来避祸喽!”他讨好地说。

  “接进来?”她咬牙。“易言之,你一直跟他们有联络?”

  “仲言兄是难得的治国奇才,我认为他对迷宫的管理与维持会很有帮助。”他缩着肩说。“而事实上,这几年来,他确实帮了我们不少忙。”

  “你从来没跟我提过。”

  “我怕你生气嘛!”

  “自以为是的体贴,嗯?”看来,他是太平日子过久了,皮又在痒了。

  他悚然一惊。“不是的,我没有……”

  沐紫鸳转身,经过许夫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好好住下,别客气。”然后,她又给了许仲言恶狠狠的一记白眼,再快步入内室。

  “紫鸳,娘子……”商子任追在她身后,苦苦哀求。“我又错了吗?唉,我道歉,你别再生气好吗?”

  “我不是生气,我是内疚;看到姓许的,我就想起你额上的字、想起你受过的苦。”

  “那又不关你的事,你内疚什么呢?”

  “我高兴行不行?”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别让我看到你额上的字。”

  “咦?”

  自此而后,迷宫兴起了一阵新流行——男人额上贴花钿,由商子任领头,据说他发明的花钿图样多达千种,可惜史上已不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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