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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阿溜,我们给你热热喔。”毛球和七郎也钻进棉被,各自抱住阿溜屈起的腿,大腿小腿脚掌到处给他搓揉生热。

  屋内其余人皆是第一次看到阿溜所谓的“寒症”或“中毒”发作。荆大鹏见阿溜紧紧地偎着小田,完全没心思吃醋,而是深深明白为何小田会拚命攒钱医治阿溜了。

  阿溜脸色死白,眼眶发黑,嘴唇泛紫,全身颤抖,抖得连床板都跟着震动,任谁看了都会惊惧万分,以为这孩子就要死去了。

  他已经给阿溜穿上他最保暖的皮裘,盖上最厚的棉被,屋内也烧起了火盆,诸葛又给他喂驱寒的热药,仍不能阻挡他体内不断窜出的寒毒。

  “诸葛,你不是治得差不多了吗?”荆大鹏要质疑大夫了。

  “唉,本来他脚底的黑线已经消失,舌根的紫黑点也只剩针尖大小,可今早掉入冰水里……好啦,是我医术不精。”诸葛棋也很自责。

  “大、大夫……”阿溜听到他们说话,忙道:“我我我……好很多,谢、谢……”

  “大夫,谢谢您费心医治阿溜。”荆小田也帮阿溜道谢。

  “别看阿溜平时嘴硬,他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小田教得很好。”诸葛棋眼眶泛红,他早就当阿溜是自己的孙子在照顾了。

  屋内另一边还有三位客人,坐着的斯文男人眼眶红红地看着阿溜,一会儿目光又望向毛球,恍惚失了神。

  “剑扬,你的伤?”荆大鹏问道。

  “没事。”宋剑扬躲飞箭时,划伤了手臂,简单包扎后并无大碍,这时才有空为他引见。“这位是我的主子爷。”

  冀王爷。荆大鹏一点都不意外他会来南坪,应该是在看到信件和衣物后,等不及差人来查证,便亲自赶来证实。

  “王爷。”他拜了一个揖当作行礼。

  “这位是卓兄。”宋剑扬又道。

  荆大鹏知道此人,乃是冀王府侍卫总管卓典,剑扬的顶头上司。

  “鄙人卓典,久仰荆兄大名。”

  “哪里。诸位初到南坪,却遇上歹人行凶,荆某深感惭愧。”

  “这不是南坪百姓犯案,我们在北关也遇上两次。”卓典道:“幸赖荆兄之前来信提醒,这才能避开祸事,只是我们没想到杀手会一路跟来南坪。”

  荆大鹏查验过现场,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杀手心狠手辣,绝非只是“顾念兄弟之情,弄成半个废人”而已。

  “大夫,药再一刻钟就熬好。”伙计敲了门,提醒诸葛棋。

  “你那个……”诸葛棋犹豫地看着荆大鹏。

  “那个什么!在这里。”荆大鹏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

  “要整整一碗。”诸葛棋提醒道。

  “你快取便是!”

  “诸葛大夫,你要取何物?”冀王爷问道。

  “我给阿溜弄个药引子,以鲜血入体,活化药性,好能排出陈毒,牛血、羊血、鹿血都让他喝过,略见功效,这回病发严重,也许该试人血……”

  “不如来取我的。”冀王爷开口道。

  “爷您……”卓典想要阻止,但一看到他神情就住了口。

  “如果是同源同种的血脉,是否药效更好?”冀王爷又问。

  “书理上应是如此,毕竟同一血脉,血性相契,吸收效力倍增。”诸葛棋也知道剑扬的主子爷身分,话一定要说清楚。“但我没试过。”

  “没试过就试试,来取吧。”冀王爷已挽起袖子。

  荆大鹏默默地退开。看来冀王爷已经认定阿溜了。

  方才为阿溜换掉湿衣裤时,冀王爷应该看过阿溜右股上的特征,种种巧合,汇聚一起,终究成了事实。

  阿溜缩在被子里,隐约知道好像有人要割血救他,勉强抬起头。

  “头儿,那、那是谁?我、我不能、不能要他的血……”

  “话都讲不清楚了,还在倔强什么!”

  “不行,又不认识……太伤身了,我承不起。是你的……我、我我才要……咱说好了……”

  “我没吃早饭,气虚体弱,怕痛又怕死,不想给你。”

  “头儿你、你小人、小气……”

  “对啊,我小人的血臭得很,你小心喝了变小气。”

  “好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斗嘴!”荆小田哭笑不得,却也满心感动。原来荆大鹏这么疼阿溜,早就说好要取血给他。

  “小田,那、那是谁?”阿溜又问。

  “我也不认得。”荆小田忙着帮阿溜取暖,没留心别人说话。

  诸葛棋取来刀子,用火烤过,寻到冀王爷手臂上的血脉,一刀划开,将血挤进碗里,直取了九分满,这才为冀王爷扎上布条止血。

  “快拿给小田,喂阿溜喝了。”诸葛棋嘱咐道。

  荆大鹏端碗过去,见小田仍抱着阿溜,便将药碗送到阿溜嘴边。

  “阿溜,这碗血你先喝了,忍耐点。”

  “他……”阿溜目光还是移向那位给血的斯文男人。

  “你喝了就是。以后有的是机会报答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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