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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这份认知让她呼吸顿时困难起来,仿佛要窒息般的她抚着胸口,微颤的眨了眨湿润的双眸,试图压下排山倒海窜上喉头的苦涩。

  “好……痛……”她的心抽搐了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痛得她快哭了。

  两眼呆滞的盯着门板,她不停的摇头晃脑,怎么样都无法理解他为何要骗她,明明说要她,事实上却不要。

  他根本不要她,他讨厌她!

  她太天真了,竟然相信他的话。

  “玛雅,来来来,李婶做了你爱吃的泡芙,和煮了一壶你爱喝的奶茶,都是新鲜刚出炉的,快来趁热吃!”

  为了庆祝她得到曾祖母的祝福,李婶特地为她准备一堆她最爱吃的点心。

  失魂落魄的离开张承恩房前门口,倪玛雅两脚没意识的行走着,直到听到李婶的叫喊,她才发现自己下楼来了。

  “玛雅,你不吃吗?”她反常的行为引起李婶的注意。

  她从不曾这样无精打彩过,是生病了吗?还是跟大少爷吵架了?

  “我不饿。”她茫然的走进客厅。

  “玛雅,你要去哪?”觉得她异常的古怪,李婶皱眉跟进客厅。

  “我到隔壁找邦妮。”她声音痦瘂的走出玄关,情绪低落的想找个人安慰。

  苏邦妮是她的同班同学,巧的是她也住在这个全是姓张的社区内,更巧的是她就在隔壁帮佣。

  少女的心事,找大人难以启齿,找同侪容易开口。

  苏邦妮是最佳的诉苦对象兼谈话人选。

  “你要去找邦妮呀!”苏邦妮李婶认得,是隔壁二房的小佣人,听说是特地雇来陪伴身体孱弱的承安少爷。

  “嗯。”她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那记得早点回来吃晚餐啊!”李婶在门口喊住她。

  “好。”停下脚步,她回头应了声。

  “记得早点回来啊!”李婶不放心的再叮咛一次。

  不知怎么搞的,李婶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有股不祥的预兆。

  “人生尽有福,人苦不知足。思量事累苦,闲静便是福。思量患难苦,平安便是福……”

  偷溜进地窖拿出两瓶红酒,倪玛雅和苏邦妮一人一瓶的拎着上顶楼。

  “思量疾厄苦,康健便是福。思量死亡苦,在生便是福。思量饥寒苦,饱暖便是福……”

  和玛雅一样喜好钻研佛经的苏邦妮,对处世格言、修道偈语、自省训文、劝善诗歌也略知二一,尤其特别偏好醒世箴言。

  “思量挑担苦,步行便是福。思量孤独苦,有妻便是福。思量奔驰苦,居家便是福……”

  不知是谁起的头,志同道合的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诵念着知足歌。

  “思量罪人苦,无犯便是福。思量下愚苦,明理便是福。思量露宿苦,有屋便是福……”

  不怕弄脏衣裤,两人随性的盘腿坐在地上,模仿大人乾杯喝酒的样子,拿起酒瓶“铿”一声后,很豪气的便仰头猛灌。

  “思……咳……”倪玛雅被呛着了,“思量……咳……日……晒苦,阴凉便是……咳……福。思量无被苦,有盖便是福……”

  “莫……唔……”苏邦妮被噎到的直咳嗽,“莫谓我……咳……身不……咳咳咳……如……如人,不……咳……不如我者尚多乎……”

  “退步思量海样宽,眼前便是许多福。他人骑马我骑驴,仔细思量我不如……”尝过宿醉苦,发誓滴酒不沾的倪玛雅,显然没记取教训。

  “回头又见推车汉……”苏邦妮想收尾做结束,却被飘浮的雨丝分了心。

  “比上不足……下有余。”望着天空,倪玛雅也被蒙蒙细雨分了心,不过她仍不忘念完。“下雨了?”

  “下雨了。”嫌酒难入喉,喝到最后却愈喝愈顺口的苏邦妮,开心的伸出胖手盛接雨珠,“在滴水了!”

  “老天同情我,在哭泣了。”倪玛雅抬起小脸,任由雨水滴落在她面颊上。

  “不是,老天是听到我的委屈心声,怜悯我在哭泣的。”不知是坐太久腿麻的缘故,或是酒精在体内发酵的缘故,苏邦妮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差点失去平衡的往旁倒栽去。

  倪玛雅跟着起身,站不稳的晃动一下,带有几分醉意的想扶她一把,不料扑个空,又跌坐回地上。

  “张承恩……”她垮肩垂头呢喃。

  “你说……呃……”苏邦妮打了个酒嗝,“你说什么?玛雅。”

  虚软的脚像是掺水的泥,她勉强站了片刻,也跌坐回地上。

  “张承恩是混蛋!”悒郁的情绪无处发泄,倪玛雅突然恼怒的对着空气大喊。

  这个方法好!不错、不错!苏邦妮频频点头,深呼吸了下,依样画葫芦。

  “张承安是混账!”她鼓足气对着天空大吼,宣泄囤积在心中的怨气。

  “张承恩是猪头!”

  “张承安是白痴!”

  “张承恩是骗子!他说谎欺骗我,诅咒他牙齿痛、嘴巴疼——”

  “张承安是坏蛋!他辱骂欺负我,诅咒他咬到舌头、扭到脖子——”

  两个难姊难妹,像疯子似的鬼吼鬼叫,尽情的将她们满腹的委屈、满腔的心酸倾倒给空气,直至喊到口乾舌燥、喉咙疼痛为止。

  “乾杯!”两人喝酒当喝水般的狂饮起来,一点都不在乎雨势已由小变大,两人即将淋成落汤鸡。

  “呵呵呵……邦妮,你好胖喔!好像肉圆……圆圆的。”倪玛雅微醺的戳着她肥嘟嘟的身体,不怕她翻脸的调侃她的吨位。

  “你才瘦咧!”苏邦妮不甘示弱的反击回去,“好像非洲难民,身上没肉只剩皮包骨,比竹竿还瘦……玛雅,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不给你东西吃?”

  “嗯。”倪玛雅胡乱点头,“张承恩很坏,不准我吃点心……”

  “张承安更坏!不准我不吃点心……”时时刻刻拿高热量食物喂她,她这肥胖的身躯就是这样养成的。

  “你好好命喔,邦妮,可以吃得这么胖……”倪玛雅钦羡不已,好想拥有她丰腴的体质。

  “你才好命呐,玛雅,可以挑嘴拒食……”苏邦妮哀怨不已,好想和她对调身分。

  几分钟不到,酒力不是很好的两人,开始感到头昏眼花、神智不清的胡言乱语起来,一会儿说看到三只小胖猪在翻身,一会儿说瞧见五根树枝在移动。

  两人是彻底醉胡涂了。

  “天气……凉凉的……”好舒服,好睡觉!倪玛雅双眸半闭的抓着酒瓶,歪倒身体趴卧在湿透的地上。

  “雨水……冰冰的……”努力想睁开眼的苏邦妮,跟睡神搏斗半晌,最后弃械投降,也不支倒地瘫平。

  “好困……”敌不过睡神的召唤,倪玛雅宣告阵亡,眼皮缓缓的闭上,同苏邦妮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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