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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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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红色的鳞!红色的鳞! 水族们欢腾着,是龙神大人额上那般的红鳞,既然龙神大人视若珍宝,那它们要是贴得愈多愈多,就能被龙神大人重视吧? 落入水潭的红鳞被瓜分一空,唯独落在黑龙身上的,它们不敢去抢去碰触,那些贴得不足的水族们,于是顺流游出黑龙潭,进入砚城大大小小的水渠,去追逐落在别处的红鳞,一尾尾、一条条、一只只都想贴得红艳艳的再衣锦还乡。 贴得满满的水族,只剩乌黑的双眼,陶醉的在水中游动,动作还轻轻的,很珍惜得来不易的新鳞,就怕碰掉了,失去得来不易的荣光,被别的同类抢了去。 深潭里很静很静很静。 静。 太静了。 静得像是某种巨大力量来临前的征兆,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正的,还是负的?邪的,还是善的?有利的,还是会造成巨大破坏的? 疑问是顽强的苗,种下了就恣意茁壮,干扰了黑龙陷溺许久的梦,把梦境扰得逐渐不清晰,他记得那么深的,艳红带金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还愈来愈淡化。 他在梦里伸手,想挽留她的淡去的模样,她却在他指尖化成灰烬,再怎么掏取都是枉然。 这么一动,黑龙醒了。 她的名字就在舌尖,他差点就要唤出。 梦很痛,但没有梦的现实,没有她,他醒来有什么意义? 被扰醒的黑龙很恼怒,汹涌的怒气必须找地方发泄。紧闭的龙眼豁地睁开,怒火在其中跳燃,想狠狠的咬碎什么,是人、是鬼、是妖或是魔,或者是最最最硬的雪山都好。 但,映入眼的颜色,让他瞬间忘了怒。 红。 是红色的鳞。 覆盖着水族与水草,他腾扭龙身细看,望见松脱的药布之间,也有灿灿的红鳞,长须顿时竖得笔直,一时间竟呛了水,咳得整座深潭震动,喷涌出的龙气上升,出水就爆破开来,传得砚城内外都震荡不已。 是她吗? 黑龙心神紊乱,狂喜难熄。 之前有多么心痛,这时就有多么欣喜。 是她吗? 这些红色的鳞。 是她回来了? 她回到他身边了? 潭水因为黑龙的喜悦,翻腾得像是滚沸一般。 可是,为什么只有鳞? 她呢? 焦急的左看右看,都看不见那艳红带金的身影。 她如果回来,怎么会没有来到他身边?是什么人、什么事绊住了她?他有那么多话要跟她说,放眼砚城,有什么人、什么事胆敢阻碍他跟她之间? 对,他想到了! 一定是姑娘! 那个令人生厌,看似无害,甚至带着一丝稚气的小女孩,只有她这么爱管闲事,也只有她有能耐,能阻挡他跟梦魂中的艳红带金身影相会! 黑龙飞腾破水,化作人形,用最快的速度往木府奔去。 他收紧身上的药布,覆盖摩擦出的伤,知道她看了那些伤,会很伤心很伤心。他不要她再伤心,再也不要、再也不要。 走得这么凌乱仓促,什么都不顾及,谁都挡不住他。 谁能挡得住一心一意的龙神呢? 他比风还要快。 就算没有姑娘的召唤,他也擅自闯过灰衣人守卫的石牌坊,踏进木府里飞奔,执意要向姑娘讨要那个,他在好多日夜里始终惦念的红鲤鱼。 这次,姑娘要什么,他全部给! 都拿去、都拿去,他只要红鲤鱼回来。 信妖看见黑龙奔来,脸色从纸的米色,褪得像是雪那样苍白。 “泥鳅!你怎么来了?姑娘没有找你。上次我看到你的伤都——啊啊啊,不要跑得这么快啊——” 纸片粘在他肩上,缠住就不放,在他耳边嘎啦嘎啦吵个没完。 “你要去哪里?啊,那里是药楼啦、那是放钥匙的地方、那是花园、那里是天井、那里是庭园、那里那里那里那里我我我我我我也不知道那里是哪里啊啊啊啊啊啊!” 太吵了,又甩不掉,但是他没空停下来,他要见红鲤鱼。 “不行,臭泥鳅、笨泥鳅,不能进去大厅,”信妖喊得很大声,语音惊恐,落地抓住砖石固定,用尽力气拖住黑龙的冲劲。“不可以,不可以!姑娘在休息,绝对不可以去打扰!” 他不肯听,知道姑娘在大厅,就执意要进去,迫不及待。 信妖拖不住,连地上的砖都一路被掀开,抓耙出一道歪七扭八的无砖路,在景致美轮美奂的木府里,显得格外突兀。 大厅的门,有一层结界,但是被他轻易就一撞而开,他踏入大厅,望见躺卧在雷刚怀里的姑娘,双眼再急速搜寻,扫过褪色的墙、褪色的砖、褪色的桌、褪色的椅,却没有看见艳红带金的身影。 信妖滚进大厅,还在嘎啦嘎啦的叫,声音却变得很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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