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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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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的花轿,轿围绣得好看细致,轿夫们脚步稳,锣鼓群也齐全,个个都精神抖擞,穿戴整齐美观。” 他边说边走,在前带路。 褐衣上的景象还在变动。 三人从街头往里走去,左边是卖丸散膏丹的药铺、红绿白黑各种茶的茶叶铺、绫罗绸缎的布庄、笛笙箫唢吶的乐器行等等,还有驯鹰的、锔锅碗的、做典当生意的。 褐衣上的景象,却是从街尾而来。 卖酱瓜豆腐乳的酱菜园、水烟旱烟烟丝烟叶的烟袋铺、香粉香环红白蜡烛的香蜡铺、蝴蝶金鱼蜻蜓并蒂荷花的风筝铺…… 当信妖终于停下脚步时,衣衫上的景象,跟他身后的店面重迭,完全一模一样。 婚轿铺店门宽大,用喜庆的大红色装饰,挂着红灯笼、红卷帘、红伞红扇与红旗,还有一顶八人抬的华丽花轿,大红纱绸上满是细致刺绣,门口还挂着一面锣,因为被擦得一尘不染,阳光下灿灿如金。 “到了。” 信妖张开双手,一脸得意。 侧身时,衣袍匆匆显出斜后方的典当铺、锔锅碗摊、驯鹰店、风筝铺等等。然后,景象一眨眼全都消失。 没能即时得到夸赞或敬佩,他厚着扯不破的脸皮,张口就要自个儿讨,却看见黑龙抱着见红退开。 正疑惑时,女人的哭喊从店里传了出来。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倏地,信妖被从后方猛的一撞。 年轻妇人哭喊得癫狂,跑得踉踉跄跄,没看见站在门口的信妖,一妖一人砰的一声,撞得双双翻倒,滚趴在地上狼狈得很。 “唉啊啊,我的腰我的腰……” 垫底的信妖,被年轻妇人压着,褐衣褐鞋还是全染了灰。他一手扶着腰喊疼,哀怨的从下往上瞪看。 “臭泥鳅,你见色忘友,竟不提醒我!” 黑龙郑重回答:“我从没当你是朋友。” “死泥鳅烂泥鳅笨泥鳅,你红烧、你醋溜、你油炸、你清蒸,你明明可以先说一声的!” 信妖唉唉叫。 “那,就没有好戏看了。” 黑龙冷哼一声。 信妖气噗噗的翻身,看着哭声未停,眼泪滴个不停的年轻妇人,真想把嘴缝起来算了。 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才说不能搞砸,这下还没踏进店门,就被撞倒在地,要办喜事却先遇到个哭不停的,拜托拜托,千万别是坏预兆。 店内人声鼎沸,有的叫、有的哭、有的嚷,一个个争先恐后全都咚咚咚跑出来,把店门前挤得水泄不通。 一个男人扑到地上,抱住哭泣的年轻妇人。 “别走!” 他眼里有泪,急着安慰委屈的妻子,顾不得脚下踩着信妖,还在褐衣上又添了脚印。 “你没有错,为什么要走?想想我、想想孩子们,你走了我们要怎么办?” 苍老的男鬼飘来,厉声大叫:“难道是我的错?” “爹,本来就是你不对!” 一个比年轻妇人年长些的妇人,泪眼蒙眬的指控。 “轮不到你说话!” 老鬼喝叱。 “爹,她是咱们家长媳。” 另一个男人喊。 一家人吵吵闹闹、哭哭嚷嚷,人声嗡嗡、鬼声啸啸。 被踩压在下的信妖,蓦地膨胀起来。 深浅不同的褐色,伸展成胖大方形,把挤压在身上,以及身旁的人与鬼们,砰砰砰砰全弹开。 被这么一摔,姜家人才稍稍恢复平静。 他们相互搀扶,把龙神与见红,以及满身脚印的信妖请进店中,在大厅里坐下,然后全都低垂着头,各自或委屈、或恼怒,原先因惊吓过度,被留在家里的两个孩子也都跑来,抱住年轻妇人的大腿。 “发生了什么事?” 黑龙问。 老鬼率先开口:“没什么,只是自家小事。” 家人们可不赞同:“爹,怎么会是小事?” “您也闹够了吧?该醒醒了!” 黑龙的大手一拍,身旁桌子瞬间从中断折,轰然倒在地上,上头的茶杯、花瓶、算盘等等也惨遭殃及,有的碎、有的破,有的幸运没破损,滴溜溜的滚到角落。 人们吓得抱在一起发抖,老鬼则是咻的溜进茶壶里,因为藏在里面也是怕的,颤抖得太厉害,壶盖喀啦喀啦直响。 “臭泥鳅,别不耐烦。” 信妖抢着做好人,要把琐事都听清,才好回去跟姑娘说去。 “你们都别怕。” 他好言好语好有兴趣。 “说吧。” 差点丢了媳妇的次子,低头看着两个孩子,见他们脸上泪痕,心疼得忍受不住,最先平复惊吓,鼓起勇气说了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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