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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虎爷回来了?”他回来了,却甚至没有通知她一声?

  “是。”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儿个一早就回来了。”管事镇定的回答。“粮行里生意繁忙,虎爷回来后,忙了好一会儿,没有时间入府歇息。”

  “虎爷没有梳洗就出门了?”

  “二夫人已替虎爷稍微梳洗,换过衣装后才出门的。”

  董洁为他梳洗?

  董絮为他换装?

  诧异,以及某种陌生的情绪,一块儿涌上心头。画眉力持镇定,在心中说服自己,只是因为时间急迫,也为了掩人耳目,夏侯寅才会让董洁接手,做了这些原本都该属于她的工作……

  话说回来,既然他已经带着董洁,去赴了杜府的寿宴,那么她就没有必要再去了。

  “将这张百寿卷头桌送去杜府,就说是虎爷备妥的祝寿贺礼,只是出门时,一时忙得忘了。”她看着外头的天光,慢条斯理的说道。

  “是。”

  她轻盈的起身,想着再过几日,就是某个富商夫人的生日。那位富商跟夏侯家合作已久,贺礼也得仔细的挑选一番。另外,这几日夏侯寅不在,她对账册的过目,比平日更加严谨,昨日确认过的账册,她今日还得再过目一次才行。

  才走了几步,画眉又回过头来,慎重的交代道:“等虎爷回来,请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

  那日,一直到二更过后,夏侯寅才回来。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在屋内久候的画眉,立刻站起身来,为他开了房门。

  屋外冷寒,才一开门,一阵冷风就陡然袭来,冷得她手脚凉透,身子不由自主的一缩。

  “虎哥。”她轻唤一声,迎上前去,闻见他身上浓浓的酒意。

  月光下、寒风里,夏侯寅眯起眼,望着她时嘴角噙着笑,跨步走近屋子。

  “怎么还没睡?嗯?”他问。

  “知道你今日回来了,所以就等着。”

  “往后就早些睡吧,别再等我了。”

  她没有答话,却固执的轻轻摇头,陪着他穿过蝴蝶厅,伺候着他坐上床榻,才为他脱下衣袍。

  衣袍上的结,不是她亲手结的,所以解开时多花了一些时间。

  “怎会比预期行程晚了一日?”她轻声问着,视线不由自主的,盯着他衣袍上的结,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又悄悄溢出了一些。

  他回答得从容不迫。

  “芦城这几日风雨不停,道路泥泞难行,才会延迟一日才回来。”

  “既然回来了,怎没通知我一声?”

  他笑了笑,倾身望着她,挑起浓眉。“生气了?”

  “画眉怎么敢?”她淡淡的说道,故意扭过头,不去看他。

  宽厚的大手,轻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转过脸来,幽暗无底,甚至看不穿情绪的黑眸瞅着她,嘴角仍有笑,表情还是那么温柔。

  “粮行里生意繁忙,我迟了一日回来,有不少事情非处理不可,所以才没进屋里来。”

  “那么,虎哥这趟出门,怎也没跟我说一声,好让我帮你收拾衣物?”想起他那日的不告而别,她心里还是有些介意。

  “这桩生意来得匆忙,又不能不接,我也是前一日才决定,要亲自去一趟芦城。”他注视着她,表情跟眼神,没有丝毫的改变,声音甚至更温柔。“那日,我看你还在睡,猜你大概累坏了,想让你多睡些时候,所以才没有唤醒你。”

  夏侯寅的说法,周密得没有一丝破绽。身为妻子的她,虽然从他寻常的言行中,嗅出些许的不对劲,但那种感觉太过细微,细微得仿佛不存在,细微得她几乎要怀疑,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轻咬着唇瓣,不再言语,只在明亮的烛火下,重复多年来伺候他的每个动作。

  为他解下衣袍、褪去鞋袜,仔细收妥后,再将毛巾浸湿在已反覆加温过数次的热水中,取出后再拧干。

  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的双手,从指尖到掌心,没有半吋遗漏。她伺候着他洗脸,按摩他宽阔的肩。

  她动作轻柔,仔细的擦拭着,心里却感觉得出,夏侯寅其实有话没说。这亲密的仪式,因为他刻意隐瞒的某些事,让她与他之间,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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