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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阁网 > 典心 > 黑豹的牡丹 | 上页 下页
二三


  每天每天,他都跑去看它,即使有仆人帮忙,他仍坚持要照顾那只小狗。他替这只小狗狗取了个名字,叫“哈利”。

  哈利,非常的可爱又忠心。过了几个月,它就长得又高又壮,每天在他脚边,快乐的跟前跟后。

  他慢跑的时候,它会跟在后面,他吃饭的时候,它也会蜷坐在他脚边,如果是有人要欺负他,哈利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挡在他面前。

  曾经有好几次,有人试图绑架他,都是被哈利抢先发现,对着那些人吠叫,还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咬住想绑架他的人,才让他免于被抓走。

  有的时候,当他达不到父亲的期望,受到严厉责骂时,他会在半夜时,偷偷溜下床,跑去哈利的狗窝,抱着它一起睡。

  那毛茸茸的、温暖的身躯,会亲密的摩擦他,替他舔干脸上的泪水。

  哈利从来不会对他生气,哈利总是无怨无悔的,提供它的保护、温暖和安慰。在那段时间里,仲明总是快乐的跑来告诉我,关于哈利的种种。

  “它是我第一个朋友。”他这样告诉我我知道,那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当时,我还觉得,这真是那个男人对他的充子所做过,最好的一件事了。在仲明的眼中,哈利是这世界上,最聪明、最伟大的狗。

  仲明看来,是那么的快乐他对那只狗的重视和喜爱,几乎连当母说的我,都忍不住感到嫉妒,但不可否认的,哈利让他快乐,那是我最近愈来愈难做到的事。

  但是,昨天晚上,他被责为之后,抱着哈和入睡,不小心在狗屋袒睡到了天亮。

  那个男人发现之后,大发雷霆,我至今仍觉得,这寂静的屋于袒,依然回荡着他愤怒的咆哮。

  我实在不敢相信,那个男人,竟然会如此要求仲明……午后的冬阳,洒落在牡丹身上,但她所阅读的文字,却让她觉得,全身愈来愈冰冷。

  她的胸口,像被揪紧着,隐隐发痛。她捂着心口,深深的吸入一口气。

  然后,她再度伸手,紧张的翻开下一页。

  “睡狗屋?你是狗码?”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他脸颊上父亲的手,叉大又硬,他被那记重重的耳光狠狠打倒在地上,但仍迅速的爬了起来。

  被铁链炼住的哈利,看见他被打,大声的狂吠起来。

  “说啊!我黑烈风的儿子是狗吗?”父亲一腠怒的咆哮着。

  他感觉到鼻血从鼻孔里流了出来,他伸出手,擦去那湿热浓稠的液体,镇定的回答:“不是。”“不是狗?那你把它当同伴?有床不睡,你偏偏要睡狗屋?你有没有那么下残?”声又一声的咆哮,如同晌雷一般他看着气得额冒青筋的父亲,试图解释。

  “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另一记耳光,闪电般挥下这一次,他死命挺住了,泪水差点痛得落下来,耳际因为那记巴掌,正嗡嗡作晌,却仍听到哈}II生气的狂吠中,的父亲愤怒的责骂:

  “你还敢狡辩!我黑烈风,没有会的狗一起睡的狗儿子!”“我不是狗!”他生气的瞪着高大的父亲大声反驳。

  “很好,”父亲从腰上掏出一把匕首,伸手给他,冷声下令。“那你把它给我杀了。”他惊愕不已,诧异的抬起头“杀了它。”父亲重复,冷酷的瞪着他,指着畎个不停的哈利。“把这狗杂种给宰了!否勋我就让人活活把它打死。看你是要亲手给它个痛快,还是要看它被别人打死。”他震惊不已,握紧了拳,抬头看着残忍的父亲,不肯去接那把匕首。“不要,哈利是我的朋友!”“朋友?”父亲冷笑。“朋友值几斤几两重?

  要做人就不能、心软,感情是没有用的东西,你愈早学会这件事,对你愈好!”“你不能这么做!”他脸色苍白,气愤的吼“我不能?”父亲眼一眯,冷哼一声,大手一扬,朝一旁手下喊道:“朱五!给我打!慢慢的打!”朱五拿出一根结实的长棍,对着狂吠的哈利一棍就打下去。

  “住手!不准打!住手一”哈利挨了一棍,痛叫出声,他冲上前去想阻止,却被旁边的仆人抓住。

  “住手!你放开我!”他挣扎着,却挣不开大手的箝制,只能朝那个狠心痛打哈利的男人,声嘶力竭喊着:“朱五,住手!住手!哈利、哈利……”另一棍又挥了下去,哈利的狂畎变成了哀嚎它试图闪躲,链子却限制了它的行动,朱五挥下的每一棍,都结实打到它身上。

  他打得不是很重,但也不轻,很快的,哈利就跛了脚、断了骨。哈利叫着,嘴角流出了血但仍狼狈的奋力挣扎闪躲着。

  “父亲,请你住手!叫他住手!”泪水进出眼眶,他回头朝着已经在椅子上坐下端茶就口的父亲,哭喊着求着。“拜托你,别再打它了!父亲……”父亲看着他,然后指着桌上的匕首。“用不着求我,你自己就可以给它一个痛快。”他泪流满面,看着面无表情的父亲,再回头看着,他从小到太唯一的朋友。哈利正喘着气,跛着腿,满身是血,痛苦的看着他;父亲的声音,冷冷的晌起“那只狗,是个废物,所以它挣不开链子,只能被人拿着棍子打。你要成为被炼的狗,还是打狗的人,你自己想清楚。”那一瞬间,他知道了,父亲是认真的父亲要他亲手杀了哈利,否则就会让朱五一棍一棍的慢慢打死它。

  朱五再一次的,高举起棍子。

  “住手!”他愤怒的咆哮着,然后回头瞪着抓住他的仆人,恨恨的说:“放开我。”仆人看向父亲。

  他知道,父亲一定是点了头,所以仆人才会松开了手。

  抹去脸上的泪,他朝父亲走去,拿起匕首,再回头走向哈利。

  可怜的哈利,凑到他脚边,哀哀叫着。它的嘴角、头背上都是血,脚也跛了,虽然连站都无法好好站着,但它依然试图对他摇动着尾巴。

  他蹲下身,抱住哈利强壮的脖子。而哈利用毛茸茸的头颅,摩擦他的脸颊,信任的依偎着他。

  泪水,再次滑下了他的脸颊。

  哈利,他的朋友。他唯一的、最要好的朋友……他将脸埋进那温暖的毛中,然后握紧匕首,用力插进它肋骨间的心脏之中。哈利呜咽了一声,庞大的身体,在他的怀中抽描着,心脏跳动了一下、再一下,然后就永远的停止了。

  滚烫的血,流了他满手都是。

  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看,因为你的心软,所以它才要多挨这几下。慈悲和心软,只是增加彼此的痛苦,你是要继承我江山的人。朋友,对你来说是不必要的。”父亲用最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你不需要朋友。”车子停了。

  黑仲明醒过来,看见那栋他再熟悉不过的洋房。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仍在梦里,而父亲还活着,年纪小小的他,已经洗好了手、换好了衣服,等着要陪父亲去参加一场宴会。

  但老张走了过来,替他打开了车门。

  他很快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起身下车。老张老了,朱五已经死去多时,而父亲更是早已过世十年。

  他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年幼无知、只能任人操控的男孩。

  穿过前栋那奢华的宴会厅,看见那些堆得和山一样高的生日贺礼时,他自嘲的扬起嘴角,半点也没打算查看它们,只是在老张替他脱下大衣时,开口询问:“牡丹呢?”“小姐在起居室。”“叫人把这些全收一收,别堆在这里碍眼。”他边说,边脱下皮手套,随意交给老张,大步往后栋走去。

  穿过庭院,他进入后栋,走上二楼。

  起居室里,没半个人影。

  他拧起浓眉,退了出来,然后看见走廊底,那束从半掩的门中透出的一线微光。

  那个是他母亲的房间。

  每个星期,仆人会上来打扫,让那个房间透透气。自从他母亲过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进去过了。

  那扇门,不应该开着。

  他走上前,来到门边时,却看见牡丹站在书桌前,正在翻阅着一本陈旧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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