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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月光下,她美丽的小脸近在眼前,明明已经睡着,粉嫩的唇还微扬着,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这女人,怎么能只因为他,就这般心满意足?

  看着她,上官清云的心头,莫名紧痛。

  他是个孤儿,因为运气好,才被总镖头带回来习武念书,为报总镖头养育之恩,他日夜苦读、练武,一路辛苦打拚上来,才成为一级的大镖师。

  虽然,后来算是功成名就,他却已经苦惯了,不曾让人这般伺候。长那么大,从来不曾有人这样细心照料过他。全心全意,只为了他。

  为他而喜、为他而忧……

  心,在胸中跳动着,撞击着胸口,力道大得几乎会痛。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应该要把手抽回来、应该要出去,找别的地方睡觉。但是,他却没有起身、没有动作。

  深幽的黑眸,就这么看着她,深深的看着、贪婪的看着。

  直到睡魔俘虏了他,他才在不觉中,也在她身旁,沉沉的睡去。

  为了不让上官清云为难,连累他备受指责,喜儿收敛了许多。

  出门之前,她会先对小喜干叮咛、万交代,嘱咐这一路上都得乖乖的,不许胡乱冲撞,更不许踩坏、压坏民家或摊贩。

  或许是龙无双的威胁,对小喜起了作用,为了保住象鼻,不被龙无双送进厨房红烧或清炖,它乖乖听令,当真不再闯祸,连走路都小心翼翼,只敢走在玄武大道中央,只差没踮起脚尖走动。

  至于待在罗府宅邸里时,它就窝在草坪上,舒舒服服的休息,嚼嚼美味的草料。倒是喜儿忙得团团转,一刻也没有闲着。

  她抛却一族公主的身分,竭尽所能的照料丈夫。

  白天的时候,她跟着厨娘,学习做汉族的菜肴,一再与锅碗瓢盆奋战,纵然染得满身油烟,弄得一身汗水淋漓,双手还被菜刀切出好多伤口,她仍不厌其烦,执意把上官爱吃的几道菜肴,练习到熟练为止。

  夜晚的时候,当上官回到院落,刚踏入房门时,她总是咚咚咚的冲上前,扑进他怀里紧紧拥抱。

  然后,她会亦步亦趋,绕着他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告诉他这一整天发生的事,以及她有多么想他。

  当他沐浴的时候,她会替他刷背,还不断问他舒不舒服。虽然他的回应大多只是点点头,但已足够让她乐得心花朵朵开。

  她还替他梳头发、修剪指甲,像是娘对待爹爹那样,将他照料得无微不至。

  只是,有些时候,她也会出错。

  像是她坚持要亲自为他熨烫衣裳,却因为不熟悉,搁在火斗里的火炭温度该是多高,一不小心就把苍衣烫破了一个大洞。

  为了弥补错误,她趁着夜晚,确定上官哥哥睡着后,偷偷爬起身来,在满月的月光下,在破洞上绣上一朵花。

  苗族姑娘都擅长刺绣,但她向来野惯了,狩猎的技巧出色,刺绣功夫却不佳,加上光线不足、时间有限,绣出来的花朵,简直是惨不忍睹,丑得让她想哭。

  眼看天色将明,上官哥哥起床的时辰就要到了,她匆匆把苍衣折妥,蹑手蹑脚的回到床上,在床边缩成一颗小球。

  几乎是喜儿一躺下,枕边人就醒了。

  她心虚的紧闭双眼,努力试图装睡,额上却难以遏止的,冒出一滴又一滴的冷汗。她竖起耳朵,听着他下床,洗脸、更衣。

  唔,难道,上官哥哥没发现,衣裳上丑丑的刺绣?

  喜儿心里纳闷,忍不住偷偷的,眼睛微微的睁开一条缝儿,察看他的反应。呜呜,她弄坏的可是他最喜爱的衣裳呢!

  只是,透过微眯的眼儿,那张俊脸竟靠在好近好近的地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吓得她连忙睁眼。

  “呃,上、上官哥哥?”她紧张得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好。”怎、怎么、么、了吗?”

  糟了糟了,他会不会是生气了?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喜儿,鼓起勇气偷瞄近在咫尺的俊容,却没瞧见半分怒容,反倒还瞧见他的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呜哇,到底是穿帮了没有?!她紧张得猛缩脖子,不知所措。

  就在她再也按捺不住心虚,想开口道歉的时候,上官清云突然探出手来,落在她的小脑袋上头。

  “喜儿。”他唤道。

  “嗯?”

  厚实的大手,在小脑袋上揉了揉,弄乱了她的发。

  “今儿个白天,你就别忙了,多睡一点。”他叮咛着。

  喜儿呆愣的看着夫婿,傻傻的答应。

  “呃,好……好……”

  “好好睡吧!”薄唇上的笑意,又深了些。“我出门去了。”

  直到上官清云离开后,喜儿还呆了好一会儿。过了半晌,她才露出傻笑,像飘在云端似的,觉得心里又甜又暖,比喝了一大碗野蜜还满足。

  砰咚一声,喜儿重重躺回床上,双手摸着被揉乱的发,回忆着他的力道、他的温度,还有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噢,他摸了她的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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