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嘟嘟 > 和春天撞个满怀 | 上页 下页 |
四十四 |
|
令她牵肠挂肚的,除了那个她日夜系念却不愿承认的男人,还有晓君。不知她怎么样了?瘦了?胖了?过得好不好? 去年的伤心事历历在目,天芷像是破碎了自己再重新来过,流着泪虐待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那种几乎要放弃生命的心痛心伤中走出。是一股对绘画的狂热和依恋,支撑着她坚强独立地走下去。前阵子一场颇受好评的画展刚风光落幕,天芷在画作中展现的丰采,被誉为不着痕迹地融合了国画的渲染墨色、苍劲笔触及西画的活泼色调、流畅线条,赢得鉴赏家一致的喝彩。她凭着一己之力,也算闯出了一片天,证明了创作的存在价值。 然而,感情呢?苦尽甘来的一天,是遥遥无期抑或转眼将至?天芷全然没把握。在这个令人雀跃的时刻,竟无人能与她分享,着实是件可悲又讽刺的事。她好想好想相隔千里之远的晓君。犹记得“黄金印象展”在植物园发烧时,她拉着晓君相伴前往的情景。兴味盎然的她,当然是无法自拔地陶醉在艺术的飨宴中徘徊流连不去,而自称对绘画没兴趣、没研究的晓君,竟能耐着性子陪她从开场待到会场关门,没有半点抱怨和不耐烦,让她深深感动了许久。 其实,晓君不就是这样,始终如一在她身旁默默付出着、守护着,给她温暖、给她力量。而她,却被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击倒,懦弱地抛开一切——包括善良的晓君。然后挥挥衣袖,只身悄然远去。 原以为这样真的可以丢开过去的包袱,找到新生;然而,事与愿违地,人毕竟是情感的动物啊!逃避所能解决的问题仅止于表面,心中的结,却是永远都在。 怔怔望著名古屋街头渐渐隐去的城市霓虹,天芷的心上,紧紧缠着晓君的身影,还有一个他——一个她不愿想起却又无法忘记的人。 傍晚,天芷到shopping Mall随意买了些日用品和泡面回来,三、两步便可见小朋友在路边堆着雪人玩,有的雪人昂然立着,有的则是歪歪斜斜一副滑稽的神态。雪,为酷寒冷冽的冬天带来一股生气,为大地换上素净的妆颜,清新幽雅。 天芷哈着热气冲上楼,躲开不舒服的冷空气。打开电视机听听新闻,顺便泡杯咖啡祛祛寒,让因为赶路而酸疼的双腿舒缓休息一下。 不知在何时,天芷已习惯喝咖啡不加糖。或许想去试着体会“苦尽甘来”的个中滋味吧?每当搅动着幽暗深沉的纯咖啡,制造出急速流转的棕色漩涡,她就幽忽忽地沉进了错综复杂、紧密交织的水网中,化身为杯中的小分子,在急流中载浮载沉、呼喊挣扎。 不是不再苦、不再痛了,只是一切都成了可以承受的折磨。 啜了口温热滑进喉咙,突然间,NHK的新闻主播迸出一个熟悉的地名,虽然腔调既像英文又像日文,她仍可清楚分辨地说的是“台北”两个字。凝神在电视上,字幕上打出马英九胜选的消息,她急急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想把握住故乡的每一个画面。 其实,对于政治,天芷压根儿不感兴趣。曾听有人说:政治是一种艺术。她却丝毫不以为然。她总觉得政治就是政治,跟艺术扯得上什么关系? 然而,此时的她,也和电视上胜选人的支持者一般兴奋雀跃、慷慨激昂! 旗海飘扬的台北城,勾起她的回忆。 台北的景致依旧,台北的人儿可好? 雪花飘过窗棂,教人点点发愁。蓦然,耳畔依稀想起热切的问候:小芷,你好吗? 天芷惭愧地低下头。或许,是该给晓君一些消息了。 全球持续的经济不景气,台湾也难逃一劫。百货公司周年庆的人潮已不复见。晓君倒很喜欢这样的瞎拼环境,不用人挤人、人推人,也没有针锋相对的抢夺战发生。 听说今年冬天会很冷,买了几件羊毛线衫和棉质长裤后,晓君本想再挑一件大衣,无奈双腿已支撑不下去,催促她快些回家,泡个热水澡。 打开信箱,拎着报纸上楼,走没几步,两三张广告宣传单从报纸间掉了下来,还夹带着一封信。她暗骂着这些制造垃圾宣传单的人,一边重重喘了一口气,放下大包小包的纸袋,只捡起混在里头的那封信。 咦?!发信地是NAGPUA?晓君怎么也想不起有哪个朋友往在日本,难道是……? 拆信的心情,好复杂。 嗯,雪白的信纸,符合天芷干净利落的style。 晓君: 是我。你好吗? 好想你,虽然知道不该干扰你平静的生活。 日子过得好快,一年的时间,我在日本大致上已经适应了。但心中还是挂念你,总希望善良的你,能过得比我好。我的生活,都上了轨道,只差感情没个着落。哈!这也不奇怪,感情本来就不是我拿手的,也不是我玩得起的。不过,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呀!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也懂了很多。现在的我,不再那么年轻气盛、冲动鲁莽了,我想,这该是好事吧! 半年前,我在日本的首展才结束,总算让我混出一点名堂来了,好几家杂志还安排访问呢。谢天谢地,以前在学校有认真地修日文,否则这下子可就糗大了。 千言万语,一时诉不尽,只想让你明白,你是我最想分享喜悦的人。 I miss you…… 小芷 晓君握着信,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着,呆立了许久,才意识到什么似的飞奔进房,提笔挥洒了一封短笺: 小芷: 老实说,自你走后,我一点都不好。 |
虚阁网(Xuges.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